如此一来陈崇章也不在文靖安家吃饭了,赶紧跑回陈家去。
当文靖安和林宁宴等人在豆腐店开饭时,陈崇章也回到了陈家,像上次一样,他先去找二舅妈跟陈何氏等人,把文靖安刚才跟他说的通通转告,二舅妈等人都是老演员了,对文靖安的安排自然听从,一个两个点头说好。
于是到了陈家晚饭的时候,奉行一如既往“食不言”的家规,大伙埋头吃饭不说话。
二舅妈咬了咬筷子头停下,问道:“崇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陈崇章:“我先去了一趟靖安家。”
二舅妈:“哦,他家那事怎么样了?”
陈崇章:“他家越来越难了,可能在镇上待不下去了。”
二舅妈放下了筷子,一脸凝重,问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陈崇章歪曲事实,说道:“王四发那伙人在靖安家门口放了个新的豆腐摊子,那个王四发说明天开始,他就赖在那个摊子上卖他家的豆腐,靖安和他爹娘没办法,最后只能走了。”
二舅妈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恨恨道:“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完和陈崇章等人一起暗中偷瞄陈守严。
以陈守严的耳目,镇上发生点什么事他不知道?
他早就听说王四发去砸了文靖安家的豆腐摊子,就连今天王四发态度大变送了文靖安家一个新豆腐摊子他都让人打听清楚了,他本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听了陈崇章的话才知道原来王四发用的是这种损招!
他心里刚起了些苗头,陈何氏便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了。
“两个儿子不在家,靖安和三娘就任由人欺负。她们家开店我们不帮衬就算了,现在人家把她们的店都砸了你也不管管,你不想管也行,我和两个媳妇管,到时候镇上的人戳你脊梁骨说你不念亲情,你别说我们自作主张,反正你不管我们是一定要管的。”
陈何氏说完,众人都看陈守严的脸色。
陈守严也不愧是千年老顽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为所动,自顾自在那吧唧吧唧夹菜吃饭,也不说话,也不表态,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吃完他就走人。
陈崇章一脸茫然,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二舅妈也疑惑:“靖安是这么教你的吗?”
陈崇章:“是啊,一字不差。”
面面相觑,怀疑是不是有了上次的经验,陈守严学精了,看破了他们的伎俩?
到底是陈何氏了解陈守严,说道:“你爷爷越是不动声色越是着急,这事他肯定往心里去了,现在只要王四发来挑一挑事,他准得上当!”
陈崇章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好!明天我们再看好戏,哈哈哈……”
二舅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告诫道:“再笑大声点!”
陈崇章赶紧收住,低头扒饭,满心欢喜等着明天看好戏。
第二日清晨,莲花镇第一缕晨光从东边的两座高山的缝隙之间散落,朝霞沾了山间的雾气与露珠,照在身上并不灼热,反而给人一股沁人心魄的清凉。
文靖安到书院时,天光已放,初夏的晨色一览无遗,书院拱桥下的那个莲池,似乎在一夜间钻出了无数带着尖尖小角的花骨朵,在一片碧绿如盖的荷叶中亭亭而立,透露着淡淡的粉和白。
金色、青色和斑斓的鲤鱼不怕人,有的书院学子打拱桥走过,掰一小块馒头扔下去,鱼群闻声而来,背脊的颜色占据了水面,聚拢成一团流动的五颜六色。
文靖安掰碎了一整个馒头撒下去,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顺便双手合十向这群正在干饭的锦鲤拜了拜。
“祝我好运诸位。”
一日飞快,卯时上课,酉时放堂,文靖安心里带三分焦急七分迫切,叫上前日那几个要好的同窗,再跟林宁宴和陈崇章飞速往陈家大门方向赶过去。
王四发果然不负重托,已经带人在陈家大门前聚拢了。
陈家这种高门大户的吸引力远非文靖安家的那个豆腐店可比,王四发带人一围,从街头到结尾便挤满了人,放眼望去没有上千也过数百,当真比游街示众还热闹。
看到这种场面,王四发和他那七八个兄弟都慌了神,吓得肝儿直颤,这种大场面超出了他们这些无赖的心里承受范围,王四发暗骂文靖安坑他,奈何他昨晚跟老板娘转告了文靖安的原话之后,老板娘非要他按照文靖安说的做,他这个赘婿是货真价实的赘婿,老婆说的话他不敢不听,便只好带着几个弟兄硬着头皮过来了。
这时有眼线穿过人群来到他耳畔小声道:“头儿,文小爷来了。”
王四发会意,自己给自己壮了胆,冲陈家大门喊道:“怎么样啊陈老爷?给句话啊!”
陈家大门还是没动静,王四发打了个手势,他那几个兄弟便学着他的话,一起冲陈家里大喊:“怎么样啊陈老爷?给句话啊!”
这回他们没喊几遍,陈家大门咿呀一声开了。
陈守严黑着脸从大门里出来,正在跟王四发等人对峙的陈家伙计主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陈守严面对王四发等一群气势汹汹的恶汉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是板着脸颇显倨傲,叱问王四发:“谁给你的胆子来找我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