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宴道:“他发挥得不错。”
文靖安道:“别急,等他最后一句,他说完我看情况带你们冲!”
此时,王四发在那边说出了文靖安教给他的终极台词。
众目睽睽,朗朗乾坤,在人群瞩目之下,演艺新星王四发开口了。
“陈老爷给句话,你要认她是你女儿,有你和你两个儿子罩着,她开多少豆腐店我王四发没二话;你要不认她这个女儿,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你不能怪我和我这些兄弟不讲规矩,这小娘们今天不掉层皮,她走不出莲花镇!”
陈守严目眦欲裂:“你——!”
王四发针锋相对,把另一个竹筐也踢倒了,白花花的豆腐在地上散落成一个扇面。
陈三娘则简直是天生的戏骨,她根本不用说话也不用做任何动作,只要往中间一站,又惧又怕、无辜无助的娇滴滴的少妇人形象浑然天成,更何况,有眼尖的观众看到陈三娘的眼角竟然酝酿了一滴泪!
这些观众里边不全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有不少莲花镇上年长一些的人,她们第一时间没认出那个陈三娘,但经过王四发大声嚷嚷之后全都认出来了,陈三娘当年嫁去桃河村那件事也瞬间在她们脑海中记起,看到陈三娘如今在镇上挑担子卖豆腐遭人驱逐欺辱,就是个木头也要动一动恻隐之心。
一个大娘惊呼:“真是陈家丫头!”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眯着眼说道:“陈家丫头可是好人呐!当年过冬是她帮我缝过了一件棉衣,不然我就冻死啦,我亲女儿也没这么孝顺!”
一个不明就里的小妇人问道:“那陈老爷家的千金怎么沦落到卖豆腐了呢?”
不等旁人解答,人群中响起一个尖锐的童声:“你们看,陈老爷家的千金哭了耶!好大的眼泪!太可怜了,她爹怎么不帮帮她呀,我也想哭了,呜呜呜……”
有心人搜索了一下声音出处,发现来自于一个扎着小马尾的七八岁女童。
没错,这小女童名叫文安安。
但此时她已经让苏长青带着她在人群中转移了位置,只留其声,不见其人。
不过有了她那来自童稚般天真无邪的煽风点火,人群瞬间将同情心转移到了陈三娘的身上。
于是有人大骂王四发猪狗不如,是个倒插门的畜生,满脸长毛的腌臜货。
也有人开始劝说陈守严,告诉他父女没有隔夜仇,何必赌气过一秋。
当然也有人安慰鼓励陈三娘不用怕、不要哭,公道自在人心。
但无论哪一种,现在的舆论压力都来到了陈守严和王四发身上。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劝说陈守严别那么狠心,即便陈三娘不是他亲闺女,他都应该帮人一把。
当然,也有不少人刻意放高声音刺激陈守严,说他没心没肺,当爹不配,良心净被生意占去了,赚的都是黑心钱。
陈守严再固执己见,在人群的共情下也感到了浪潮般的压力,心里开始动摇。
至于王四发,勇敢发发承受了他这辈子不该承受的指责,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群情激奋、千夫所指,他犯了做无赖的大忌——激起众怒。
因此他特别注意到有些大娘大婶已经把手伸进了菜篮子里,随时准备向他扔菜叶子和臭鸡蛋。
他现在只想大喊一声:“文靖安!老子被你坑死了!”
他真的支持不下去了,他想换个镇子生活。
当然,文靖安是不会让他一个人战斗的。
在人群外围的文靖安看见时机已到,与林宁宴、陈崇章等几位书院学子一起拨开人群,直接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将陈三娘护在身后,颇有虎狼幼崽护母的气势。
与此同时,文三贵、安安和苏长青也从另一边加入了进来,与文靖安等人列成同一阵线,共同面对王四发以及王四发那十几个弟兄。
看见文靖安及时出现,王四发如临大赦,心里千金重压总算落了地,要不是文靖安死死瞪着他,他都忍不住上来跟文靖安要抱抱了。
所幸文靖安昨晚功课做得好,王四发知道自己任务没完成,还是保持住了应有的流氓姿态。
所以他假装丝毫不慌张,反而让十几个兄弟都站在他背后帮他虚张声势,开始跟文靖安演对手戏。
“哟!来得挺及时嘛,那正好了,陈老爷——!”
王四发几乎是尖叫道:“你女婿外孙都来了,怎么着?镇上的规矩你陈家还讲不讲了?!”
陈守严在一旁不做声,但可以发现他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
王四发指着文靖安等人道:“行,老子慢慢跟你们玩,我看你们有多少担子!”
他一脚将地上的一个箩筐踩扁,继续道:“我见一次打烂一次!”
文靖安:“你试试!”
王四发:“你外公都没说话,你算老几!没有保人就想抢生意,老子把你打死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