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哈哈大笑:“我那是小瞧你吗?十三哥我跟你说,弘历这小子酒量有够差的,我之前试过跟他喝酒,好家伙,那就是一杯倒!我们家的男孩儿,我估计啊,咱们福惠长大一点儿,都比他四哥能喝!”
允禄跟允礼说得开心,所有人也都笑着看弘历他们,只剩下拿着本子在后面的弘时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看他。他恨恨瞪着三言两语就把别人注意力全部都夺过去的弘历,暗中咒骂无数句。
福惠看见弘时的可怕眼神,又往允礼身边缩了缩,允礼将小孩子抱紧一点,对允禄道:“行了,你也别光顾着说,你不是准备了歌舞表演吗?叫他们上来吧。”
在允礼的提醒下,允禄拍了拍手,身着薄薄纱衣的舞姬们列队上前,跟众人行礼之后,乐师拨响琵琶,琴弦铮然作响,舞姬们开始翩翩起舞。
大部分人都是用欣赏的眼光看婀娜多姿的舞姬,点评她们的舞姿和身材,看大家眼睛都看直了,允禄心里不无得意,炫耀道:“你们看,这些舞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在她们年纪很小的时候就选出来,每日里好好养着,请最厉害的人来教,日复一日地练习,才能够练到今天这个水平。就算是放到外面的花楼去比赛,那也是能拿下头名的!”
这时候福惠忽然间转过脸来,好奇地问道:“什么是花楼?”
一脸得意的允禄忽然卡壳,而边上的弘昼则憋笑不止,允禄瞪了弘昼一眼,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就是,就是……”
“是种满鲜花的楼对不对?”小孩子的童言稚语一出来,却跟其他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为什么种满鲜花的地方要比赛跳舞?”
福惠自小养在深宫之中,像弘昼这样的皇子还有出宫的机会,而福惠一来年纪太小,二来身体也差,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他出去,因此福惠从来不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
但小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答也不行,允禄苦着脸想不出来,就去看弘历,哪知道弘历拖着下巴盯着场中舞姬曼妙舞姿,忽然开口问:“现在天气还没有转暖,穿成这样,不冷吗?”
众人傻眼。
但福惠的脑回路显然和弘历差不了太多,他立即就盯着舞姬的衣服看,煞有介事点头:“就是,穿这么少,胳膊和脚都露在外面,很容易生病的!嬷嬷说我不可以不穿鞋在地上跑,她们为什么还能光脚?”
允禄被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煎熬到一曲结束,立即拍手叫人下去,准备了好几首曲子的舞姬们一个个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哪里表现得不好惹了王爷生气。
但允禄才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被这几个侄子闹得头疼,等到舞姬离开之后,弘历又一次张口:“十六叔……”
“做什么?”允禄顿时警觉,差一代儿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我都把她们叫走了!你别问我!”
弘历无辜一笑:“我是想说,留几个人弹琴唱曲儿呗,不然太安静了也无聊啊。”
允禄提着的一口气就吊在半空:“就,就这?”
弘历点头:“不然那呢?舞蹈没什么必要了,看着怪冷的。”
允禄一抬手:“别说冷不冷了!我现在就叫人来弹曲子!”
他觉得他现在对冷这个字都要反应过激了!
弘时站在允禄身后,看着叔侄几人和谐相处,看弘历跟从前一样,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逗得开怀大笑,也能简单几句话就把人弄得哭笑不得。他永远那么轻松自在,无论跟什么人一起……就好像,弘历想要获得任何人的喜欢,都那么轻松,那么不废吹灰之力。
这样的能力,有时候,真的让人嫉妒。
“三哥?”
弘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第一次有人叫他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本能答应:“怎么了?”
等到发觉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时候,弘时才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是弘历,弘时立即就绷紧了神经,防备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弘历耸肩:“我是想问你站着累不累?要不就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算了。”
“我才不想跟你同桌吃饭!”弘时对弘历的厌恶是深入骨髓的,哪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愿意隐藏这份厌恶感。
但福惠就抱着允礼的胳膊,大声反驳:“可是四哥本来就不跟你同桌吃饭啊,我们每个人都用单独的桌子呀!”
其他人看着僵立着的弘时,脸上表情各异,还是弘历没憋住喷笑出声:“噗嗤!”
他没忍住,其他人也就跟着笑起来:“哈哈哈……”
听着满屋子的笑声,弘时顿时恼羞成怒:“我就知道今日你们请我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们,你们笑早了!”
他气得要命,但弘历却似乎不这么想,他抬头看着弘时:“不是,三哥,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一会儿我们都在吃东西,你就站在后面拿个毛笔,知道的说你是在学习我们相处模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站在后面伺候我们吃饭呢,这你也能忍得了?”
弘时一想想弘历说的话就更气了:“弘历,你休要欺人太甚!今天我站子啊这里,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去父皇面前胡说八道,父皇又怎么可能责罚我!”
面对弘时愤怒的指责,场中喧闹声为之一静,但弘历却满不在乎:“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三哥,我这是离开京城之前出来跟你吃最后一顿饭,你要是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咱们下次再找机会。”
“反正,我不相信你之前说的话,总有一天,我可以说服你。”
弘时眼睛微微睁大,他当然知道弘历说得话是什么意思:“你……”
弘历微微偏头:“所以,今天你想好了,确定不要坐下来一起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