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从前也看过举重比赛,知道大力士能够举起比人还重的杠铃杆,可这石锁的外形跟杠铃杆完全比不得,抓举也更加费力,更何况,举重比赛时,从没见过哪个运动员能说话的,这刘师父居然还有余力说话!
这回弘历算是心服口服了,他和弘昼同时摇头:“我可没怀疑师父说大话,只是没想到世上真有这么大力气的人。”
弘昼也跟着说:“对呀,我以为我的侍卫力气已经够大的了,没想到,刘师父力气更大!”
见两位身份贵重的学生终于心服口服,刘奎也觉得心中痛快,他笑了一声,将石锁往地上一掷,松了松手腕:“我这气力不算什么,走武举人出身的路子,有几个是气力小的?”
弘历还没说话呢,弘昼就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刘师父,我身边的侍卫也都领着官职呢,但他们的力气就比刘师父小啊。”
刘奎揉着手腕,对弘昼笑了一下:“五殿下有所不知,这宫中侍卫都是勋贵子弟,自然也是文武双全,可像臣这样走武举人路子上来的平民百姓,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给请老师,只能靠着一把子力气上来。都是些粗笨功夫,比不得的。”
弘历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我的力气也可以练成刘师父这样吗?”
刘奎失笑:“若是要练成臣这样的力气,那可太吃苦了。”
弘历嘻嘻一笑,没有接话。
他的确是羡慕刘奎的力气,可要说辛苦训练么……那还是算了吧!
刘奎也能猜到弘历心中所想,笑一笑就给了个台阶下:“殿下一来不用考武举人,而来也不会上场杀敌,是以用不着走臣这样的路子来苦练气力。而且殿下也不必觉得五力弓太弱,能拉开七力弓、和能用七力弓是两回事。”
眼见着弘历弘昼二人都还不太明白的样子,刘奎思忖一瞬,对弘昼道:“不知五皇子愿不愿意演示一下?”
弘昼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爽快答应。
在弘历灼灼目光中,弘昼信心满满接过小太监捧过来的长弓,将长弓竖立在身前,左手握住长弓,右手勾住弓弦,屏气凝神,两手同时用力,便将长弓拉成一轮弯月!
“厉害!”弘历在旁边看着,看到弘昼的成果,顿时欢呼出声,十分给面子地拍巴掌叫好。
弘昼此番表现十分完美,他总算松一口气,便松开手,回看刘奎。
“不错,”刘奎点点头,先夸了一句之后,就指出弘昼的不足之处,“动作架势都没问题,就是有一点小地方要注意一下,你左脚可以向内倾斜一点点,推弓的时候多试试用虎口发力。”
弘历将刘奎所说的要点记在心上,就听得刘奎再度开口要求:“五殿下,这次你用白矢试一下,看看能射出多远的距离。”
弘昼接过光秃秃的箭矢,诺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尖,慢慢将箭矢搭上去,他表情难掩紧张,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目光直视前方,一松手,白矢却不像弘历想象中那样破空而出,却是歪歪扭扭飞了出去,掉在了约莫三五米之外的地方。
这下可把弘昼羞窘得满脸通红。
他还没说话呢,就听弘历说道:“这也已经很棒了!”
弘昼低着头,嘟囔了一句:“我从来准头都不好,不像四哥……”
从弘昼的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弘历已经一阵头大,他知道原来的弘历箭术不错,可他却不行。先前练习马术的时候差那么远还能说是没有勤加练习生疏了,那待会儿射箭要怎么算?
果不其然,正当弘历忐忑不安的时候,刘奎就开口了:“四殿下,臣曾经听闻过,殿下的箭术相当不错,这射箭一道,不是用的力弓越大越好,最后还要落在箭术上,只有准头好、速度快才是正理。”
刘奎说完这么一句,还怕伤到了弘昼的自尊心,对着弘昼又和颜悦色补了一句:“五殿下也别难过,五殿下力气大,天然就是优势,只要好好训练,准头是一定能练出来的。”
于是两人的骑射课进度也完全不同。
弘历主要练的是力气,弘昼天生就比弘历力气足,陪他练一阵之后,就被刘奎提着练准头。直到结束的时候,弘昼抱怨不已:“四哥,我眼睛都看花了!刘师父一直叫我练投壶,却给我搞那么小个壶来,这不是刻意为难我吗?”
不同于弘昼还有力气抱怨,弘历已经是双臂发虚,觉得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他蔫蔫儿地扫了弘昼一眼:“你就知足吧!我今天光搬石头去了!”
回到毓庆宫,钮祜禄氏已经等着了,见到弘历回来,立刻把人拉过来好一通打量,再等到德胜一五一十把弘历今天的课程内容报了一遍之后,钮祜禄氏更是心疼不已,连声道:“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召御医来!弘历今儿这么个练法,明儿伤到筋骨可如何是好?”
钮祜禄氏又转过来摸着弘历的脸颊,满眼心疼:“傻孩子,你是你父皇的亲生儿子,何苦练那些苦功?先前先帝爷都夸过你的骑射功夫,难道还有旁人敢越过先帝爷的话去?”
弘历立时反驳道:“我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花架子看看还行,可要是真比起来啊,那都是夸不出口的,您可千万别再拿皇爷爷夸我的话来堵别人的嘴了,指不定人家私下里怎么笑话我呢!”
眼见着弘历这孩子说话有理有据,又实话实说,并不十分好面子,钮祜禄氏也只觉得欣慰,闻言连连点头:“是母亲说错了,母亲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哎,弘历,御医来了,让他们看看,可曾伤到筋骨?”
弘历自己没觉得他有那么脆弱,但做妈妈的既然关切,弘历也就顺着钮祜禄氏的意思让御医诊治……
“他也知道自己是花架子!”养心殿中,雍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听完底下人的汇报之后,忽然笑骂一句,“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苏培盛跪在一边给雍正捶着腿,一边含笑说道:“四殿下聪慧,又谦虚得很,奴才可听说,刘谙达才教了殿下两日功夫,私下里已经对殿下欢喜不已了呢!”
雍正眼睛睁都没睁开,哼声道:“那叫欢喜?他私底下可没少抱怨弘历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