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本能地,攀古否认道:“攀古不敢。”
威压小了一些,但仙尊的声音并没有放柔,“若真是为了他们好,你当做好为师的本分,不可再与他们打成一片,没个师父的样子。丑话说在前,若是有一日他们惹出祸来,本尊不会因为你我二人的关系而网开一面。”
“没有本事好好管教,就不要收那么多。”这句话仙尊说了很多次了。
攀古只得道:“已经听了仙尊的话,道祈是关门弟子,往后我不会再收徒了。”
明祖与道祈看着他们师父越来越低的头,也只敢在心里心疼师父一下,并不敢上前去打扰仙尊训话。既然听不到仙尊说什么,两人准备溜掉,忽见仙尊拂袖而去,亭中只余师父一人。
道祈一个沉不住气,蹦蹦跳跳地冲着他师父就去了。
攀古正懊恼着,本来仙尊难得主动找自己,她为此还兴奋了一下,不想竟是来兴师问罪的,一扭头就见自己的关门弟子出现在眼前。
心下一转,攀古眯了眯眼,语气颇为轻快地问道:“自己来的,还是跟谁一起?”
明祖已经开始念乘风诀,准备速速离开此地,就听小师弟脆生生地回答师父道:“跟师兄一起来的。”
“哦,明祖啊。”
被师父点了名,明祖硬生生收了诀,回身走向师父,拱手作揖:“师父。”说完他结结实实地看了一眼道祈,这个傻子。
道祈跟明祖混的日子颇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正纳罕着,就听师父说:“真是我的好徒弟啊,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果然。明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然他更想把这个白眼翻给道祈,明知道师父刚捱完说心情不会太好,却在师尊刚走就冒头,腆着个大脸,怼在师父面前,左脸刻着“我都看见了”,右脸刻着“可我没救场”,额头横批:“因为我怂”。
看到了师父的囧态,不出手救驾、不悄咪退下,还在第一时间巴巴地凑了上来,这不是擎等着让师父拿他俩垫牙吗。
“你们俩不在束心宫为进阶做准备,还有工夫瞎跑,看来是为师疏于管教,功课留少了。”
道祈这时早已醒过味儿来,悔得肠子都青了,向明祖投去了求救的一眼,明祖不看他,只道:“师父,徒儿来寻您,是感应到七师兄要上山了。”
“阿七?哼,他还有脸来。”攀古嘴上这般硬气,行动却与之并不一致,顾不上再找两个徒弟的麻烦,一边往回走一边询问:“他到哪了?”
明祖想笑,他们这个师父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他刚进师门时,正是仙尊公布师父为道侣之际,当时觉得与有荣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五十年过去了,师父空有一个未来道侣的名号,仙尊却迟迟不与师父完成仪式。
不说民间都要明媒正娶,仙界更是注重仪式,道侣的结成不是一纸空书,是需要在天道面前发下重誓,经天道认可方能成事。是以,结道侣的仪式尤为重要,不可或缺。
这五十年间,已下山的师兄们,不是没有过问过此事,但都被师父搪塞回去了。只有七师兄,脾气最烈,每每会以此事与师父争吵。有时,明祖甚至觉得七师兄倒更像是师长的角色,对师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同样的,师父被七师兄吵得怕了,每次他上山来,师父都是能躲就躲。
就像此时,明祖与道祈跟在师父身后,眼看着师父左顾右盼,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回束心宫。
道祈忽然想起问道:“师父,仙尊今天又是为什么说你?”
攀古停下脚步,看着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的关门弟子都是天赋奇才,自己的这个是因为刚收了他,仙尊就开始对她收徒数量与标准发难,这才让他莫名其妙地成了束心宫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人俊俏,在她所有弟子中,样貌能排到前十,妥妥的美男子一名,从头到脚哪哪都好,就是人有点傻。
他问,攀古也就说了,没什么好瞒的,“还不是因为你七师兄,他徒弟被妖拐走一事。”
明祖听闻后,点了下头道:“这事二师兄以前也遇到过,记得是个兔妖吧,缠了他一世,直到他老、他死,那兔妖都一直没放弃。”
攀古扭头惊问道:“老二死了?”
道祈抚额,“师父啊,二师兄都死了八年了,年年大师兄都要到他墓地去一趟,就等着给他烧纸了。”
攀古想起来了,是的,老二一身的好根骨,全通的灵力,快要修成下山时,他忽然要改修人道,要以□□凡胎享十世轮回。个人机缘,攀古无从劝起,只有尊重与祝福。
从那天开始,她就有意地不再听闻老二的消息,虽知他修的是堪破大道,是忍心修性的功德,但也不忍听到他老去、死去的消息。
原来,他已经去了八年了。
“不过,你刚说老大等着给他烧纸是什么意思?”
明祖手抵下颏,“咳,是二师兄要求的,他弥留之际,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拜托大师兄,年年都要到他坟前告诉他一声,今年师父是否与仙尊办了结侣仪式。”
道祈接过话来:“家祭告乃翁,二师兄有心了,能堪破大道,却还是放不下对师父的关心。”
攀古:“......”
话是好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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