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攀古看在眼里,心里不是不别扭,可她也明白,仙尊对他那小徒就是师徒之情,能出那些谣言,且在灵兰山众道之间传播开来,一是因为八卦乃众生天性,就算是堪破人道,成为修仙之众了,也还沉溺于此。
再有,以攀古听来的,主要是听道祈说的,珠言在里面有推波助澜的举动,才令传言越传越广的。
徒弟们有讲珠言是怎么做的,攀古真的仔细听了,但她还是没太听懂,徒弟们是怎么能从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中得出那么多的信息,在她茫然摇头时,道祈叹气总结道:“在辩别心机女这方面,我可以做师父的师父了。”
攀古虽看不清那些弯弯绕,但她也会有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比如现在,看着自己准道侣的起居之处,被谣言中的女主角沾染个遍,且品味奇特,令攀古恨不得闭上眼睛,只用灵识来感知周围。
攀古眼睛受着荼毒,心里也不舒服,但她不会说出来。以她的身份,以她对仙尊的了解,说了只会自降身份,多给一个眼神都算她输。
这里没有外人,内殿只有她与仙尊,攀古摒弃掉那些碍眼的东西,就着自己受伤肩膀疼,一下子歪在了仙尊脚边,她抬眼看向仙尊,轻拉他衣摆,委委屈屈地道出一句:“启鳌,我疼。”
启鳌盘腿坐定后盯着她看,她就是这样,无人的时候怪会耍赖撒娇,一点都没有上仙该有的样子,天然自成的妖里妖气。
启鳌眉心忽然一跳,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他一把抓住那只不安于只抓衣摆的柔荑,话语里有不易察觉的隐忍:“不是疼吗,还敢不老实,还要不要治伤了?”
攀古不再做怪,稍稍坐好了些道:“要治的。”
说着,她十分自然地把外衫脱了,几乎是同时,启鳌飞速地设了障眼法,设了屏蔽,一团暖黄的光晕中,攀古坦诚地露出了伤口。
她眼晴亮晶晶的,像含了碧泉一样,专注地看着自己。启鳌把视线移到了她的伤口上,这里带给他的震动更大。
纤薄的肩,乌黑的发,与红色血迹交错出的画面,给予了启鳌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刺激。
他把注意力放在她的伤口上,看着是挺吓人,但他知道这点小伤对她来说,如人界凡人不小心被针扎了手指一样的程度。他把她的头发拨开一些,以便更利于施法疗伤,但只这一个动作,就见她眉头紧皱,牙齿咬上了嘴唇。
“这里没人,不用再装了。”启鳌说。
他忽然出手碰到了她的伤口,攀古一时没忍住,此刻,她暗暗压下痛意,平了嗓子中的一口气,微微一笑:“想让你心疼一下嘛。”
启鳌没理她,但如果此时有镜子立在他面前,他就能看到自己豁然舒展了几分的眉眼。
启鳌双手叠了一下,手法快得看不清,然后只右手朝着攀古的伤处指去,一道蓝光洒在那里,攀古的伤口快速地愈合了。
攀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灿若春花,这次她是真的不疼了。不再忍痛的她,所有旁的心思都活份了起来。
“仙尊,”她说:“你还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人前她只道“尊上”,人后从来都是随便叫的,没有个准头。启鳌暗摇了下头,想到她提出的问题,后天?九月初五,这日子他当然不会忘。
每年这日他都要闭关,独自一人压制魅咒,每次都要损他这一年修为里的半份,方可安然度过。
可后天的九月初五,又到了整十年份,是他宣布她为道侣的第五个十年了。
新的十年,这么快就到了吗。
启鳌见攀古难得的知道脸红,刚才她给衣服施清洗术,将雪白如初的外衫重新穿在身上时,都没见她如此。
启鳌:“我记得。”
启鳌已经撤了两人周围的屏蔽,攀古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说:“那,我后天再过来。”说完,不好意思了,快步朝外面走去。
“让你走了吗?”启鳌叫住了她。
攀古回头站定,“仙尊还有什么吩咐?”
“出去说。”
两人去到外面的大殿,仙尊坐于上座,一副威严正听的样子。
攀古想,莫不是自己又要挨说了。
果不其然,就听仙尊道:“你明知白池海要开海了,还把茗凡楼的那两个女弟子弄了进去,坏了规矩,于礼不合。”
原来是这事,攀古想了想就明白了,仙尊抓住此事不放,主要还是在为自己的弟子惋惜吧,若是真按规矩来,那自然是等海子开了,按自身等级,最高者得以进入。
望眼整个灵兰山,那自然是仙尊的得意弟子,已进阶到天灵期的珠言莫属。可是,虽说有这个规矩,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真按这个来,都是谁遇上了就是谁的机缘。
于是攀古道:“白池海是属于灵兰山的,它本就该为全门派弟子所享用,那两个女弟子遇到了我,我又看出她们的灵海正行到了机巧处,可不是与那海子正配。若是只按进阶的等级来排,排在前面的人就算是进去了,也未必能得到她二人的效果。都是灵兰山的弟子,弟子强了,灵兰山才能更好。再者灵兰山最大的规矩,难道不是缘法二字,她二人遇到我,而我又正好知道开海时间,不正是应了缘法。”
“你倒是会诡辩。论你再能言善道,以后这样的事也不要再做了,下不为例。”
既然不追究了,攀古自是赶紧领命:“是,仙尊。”
“还有,薛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