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桑想她拿的东西都很正常,江归晚应该不会责怪那名魔医,便也没再管,握紧手中瓷瓶,顺带捎上桌上那瓶一起出去了。
晚上江归晚过来的时候,容桑已经睡下了,白日里她与那名女魔医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手指微动,坐到了床边。
他也注意到了容桑眼圈下一层淡淡的青色,伸出食指碰了碰,忍不住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真的用的香太多了。
院子外面被他用厚重的魔气围住,能阻碍修士的灵感,妨碍他们辨别方向,还会一定程度上抑制修士修为,他用这些将容桑困在这里。
可他好像忘了,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再厉害的仙人待久了也是会不舒服的。
他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的唇上,目光灼热。容桑睡梦中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惺忪着睡眼往里面挪了几分,嘟囔开口:“你回来啦。”
给他腾出一个位置后,她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我等你好久了,快睡觉吧。”
也不知这句话戳到了江归晚哪个点,他抓住容桑的手顺着她的拉扯躺到了床上,把人捞到怀里时,一颗心像是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挥袖时袖中飞出一阵青烟,青烟消散后空气中的甜腻香味儿顿时少了一半。
还是慢慢来吧。
*
接下来的几日里,容桑的精神相比之前好了不知一点半点。
她没怎么吃那名女魔医给她用来助眠的药,反倒是将那瓶抑制嗅觉的药丸吃了个七七|八八。只是那药的作用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吃下去后,她几乎不怎么能闻到江归晚身上散发出来的与他魔尊形象完全不搭的甜腻香味儿了。
不知精神好了,连修为都一起恢复了几分,往日里她被那些魔气蒙蔽了灵感分不清方向,如今也能看出一两分钟不对来了。
她猜的没错,江归晚身上那香果然有问题。
只是为什么他要对自己用这种香,是刻意,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是别的女子蹭上去的?
“娘亲这几日怎么总是盯着院子外面发呆?”阿蝉短小的手臂里抱着个与他人差不多高的风筝,他把风筝放到一旁的石桌,又爬到容桑身上,坐在她膝盖上抱住她的手臂晃来晃去:“娘亲跟阿蝉去放风筝好不好,阿蝉不想娘亲再看外面了,想让娘亲多看看我。”
看得出来阿蝉被江归晚养得很好,虽然年纪不大,爬到容桑腿上来的时候却差点把她人压垮。
她收回视线,捏了捏他白净圆润的脸蛋,把他抱住站了起来,盯着他刚刚放上去的风筝思索了一小会儿,才拿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好,娘亲带阿蝉去放风筝。我们把整个院子都试一遍,看哪里的风筝飞得最高最远好不好呀?”
“好!”阿蝉抱住她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稚嫩嗓音脆生生的,跟带了蜜似的,“阿蝉都听娘亲的!”
今天的风很大,容桑蹲在一边,看着与风筝线奋力搏斗的阿蝉,抬手拿帕子擦了擦他鼻尖的汗。
“娘亲能不能问问,阿蝉为什么要叫自己阿蝉呀?”
“不是阿蝉自己取的喔,”阿蝉紧紧地风筝线尽头的手柄,小脸因用力皱到了一起,“是爹爹给我取的。”
江归晚?
可他不是说阿蝉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吗?
容桑有些好奇:“那爹爹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爹爹说,”阿蝉歪头,像是认真思考了起来,“爹爹说,我叫阿蝉的话,未来会有一个很爱我的娘亲。”
“爹爹没有骗我,我现在真的有娘亲了!”他侧头,黑亮如珍珠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容桑,咧嘴笑出了两颗虎牙:“我很喜欢娘亲,娘亲能不能留下来,一直陪阿蝉玩儿?”
容桑一时回答不上来,拒绝的话说不出口,骗人的话阿蝉又会难过。
“不过……”阿蝉眼中的光彩又很快暗淡下来,他将风筝线甩手递给一旁的侍女,钻进了容桑怀里,抱住她声音低低的,“不过阿蝉有娘亲了,爹爹的娘亲却永远回不来了。”
“有段时间我偷听到爹爹的爹爹告诉爹爹,他有方法救活爹爹的娘亲,但是要用什么东西做交换,爹爹拒绝了。我问爹爹他的娘亲会不会回,爹爹说不会了。他还说那个老头不是他的爹爹,他是个混蛋,就是他害死了爹爹的娘亲,爹爹很讨厌他。”
阿蝉毕竟不是平常的凡人小孩,对这些事情的共情程度比一般的小孩都要强。
容桑快被他满嘴的“爹爹”弄得不认识这两个字了,她感受到阿蝉的难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思绪却忍不住有些放空。
江归晚的娘亲是被魔尊害死的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江归晚又怎么会为了他跑去九宫日掩藏这么久,魔尊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江归晚?
等等。
江归晚好像是将魔尊这个位置从自己父亲那里抢来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是阿蝉被安抚好了便又很快重新充满了活力,拽着风筝被拉着跑了几步后她便想不起来了。
阿蝉放了一下午风筝,吃完晚饭都不要容桑哄就睡着了。时间还早,她突发奇想,想给江归晚煮碗面。
于是江归晚回来,还没入门便闻到了一股糊味儿,几名侍女围在厨房门口,似是想阻止些什么,但又没一个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