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容桑站起身,皱着眉头抬手扫去江归晚在这儿殿里留下的一切痕迹。
常经纶不是说他们去追逃出的魔修了吗,她还未回信,这些人怎的会突然跑她这儿来?
她脸色苍白:“你还是先离开这儿,一个两个拦不住你,可现在来的人太多,你即便是逃出去了也要受重伤。”
“逃?”江归晚靠在椅子上,几日来头一回理她。他轻笑一声:“谁说我要逃?”
是啊,他可是男主啊,怎么会逃?
外面已经被重重包围,失去了方才的最好时机,现在江归晚已经不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容桑脸色更加难看了,似是思考起了江归晚与外面那些修士对上后的胜算。
“不行。”她走到他面前,扳过他的肩膀:“你不能出去。”
外面的修士坚信是江归晚杀了他们门派的人,一旦他出去了,双方肯定会打起来。到时若是那些仙府有人受伤,即便之前人真的不是江归晚杀的也没人信了。
他说得认真,手上也用了几分力道,江归晚感受到肩上一阵微疼,盯着她的神情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软了几分眉眼。
眼中多了两分笑意,他不慌不忙地替她将散落下来的青丝撩到耳后。
“师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像是担保,这一声“师尊”终于没了讽意。
可容桑还是不放心。
她能隔着无边的雪地“看”到那些修士再三要求常经纶打开结界,随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知道江归晚在这儿?
她所知道的剧情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现在的一切她都没有丝毫头绪。
大脑一片空白时,江归晚轻轻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带了几分安抚。
他看向门外朝这儿过来的数不清的黑点,薄薄的眼皮轻轻碰了下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风雪很快就停了下来,清灵阙外转眼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一人轻轻敲响了门外的铜环,响起的声音容桑无比熟悉:“……师妹?”
容桑头一次觉得常经纶一向舒缓的声音里是能带上压迫性的,她只觉得自己当初刚传过来得知江归晚已经拜入自己门下时都没有如此心慌。
可当事人却跟没事人儿一样,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她一瞬不眨地看着江归晚的动作,一直到门外响了七八声的时候,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房门:“也许他们还不知道你在这儿,我先出去看看。我会把他们劝走,若是劝不走,你便趁我与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找机会逃出去。”
“江归晚,”她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水亮的眸子看向他,无比认真:“你不准出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江归晚猝然叫住了她:“师尊。”
他手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杯中冒出的氤氲热气让他的脸莫名柔和了几分。
容桑停下脚步看他,他问:“师尊这几日里对我好,是因为愧疚吗。”
语调平和,不是疑问句。
愧疚?
容桑抬眼,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江归晚忽然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有一点。”她想了想,轻轻笑了声,“但只是一点儿。”
怀中当年她落下的红绳还在提醒她她都做过什么,她不否认自己的错误,也不否认自己这五年来总是时不时地回想起五年前那个少年。
人人都不是圣贤,都会犯错,但她绝不会因为愧疚而用自己的感情去当补偿弥补谁。
“我是喜欢着你的。”她无声地开口,“归晚。”
容桑回望了一眼,冰天雪地中,只剩下她的眼角还残存着几分暖意,朦胧而真切。
江归晚像是被烫到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忍不住问道:“我的香。”
眨眼便回过神来江归晚说的什么,容桑看着不断敲响的门外,回答:“那对我没用。”
就像江归晚对她的伤害总是会大几倍,相应的,除了伤害之外的东西,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只会让她精神不济,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人吸了精气。
江归晚瞳孔微微睁大了一秒,随后软了下去。
容桑跨出门外,将怀里的红绳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