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然笑着,刚想说些什么,外面烟儿急匆匆进了来,“娘娘,明旭宫那里,程贵仪和钱嫔两位都发动了,现在那里层层把守着,奴婢探听不出来什么。”
她皱眉,目光寒凉,“钱嫔在明旭宫发动的?”她站起身,眉宇间难掩烦乱与寒凉,“唉,这事儿,真是一团乱麻,你们给我把那个匣子看好了,说不得今日就要用上了。”
几人心头一凛,躬身垂首应是。
“良辰稳重又有些机变,你带着烟儿坠儿,和赵德贵把人和东西都看好了,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蓝色衣衫,首饰也多是些白玉翡翠之类的,换了一双鞋,扶着碧水的手就出了清平轩。
初初到太阳底下,周宜然有些发晕,尽管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坐上轿撵,胸闷气短的感觉才好了些,而后直直向着明旭宫行进。
明旭宫偏殿,坐着一屋子的人,就连多日忙于朝政的景和帝,也是神色淡淡地坐在上首。
柳妃在一旁坐着,惴惴不安,轻声细语地向他解释,“皇上,今日钱嫔来访程贵仪,臣妾想着两人原有些旧怨,就派了两个二等宫女在一旁看着两人,未免发生什么争执,谁承想,钱嫔最后竟令两人在门外守着,她们二人也不敢违拗她的意思,便退了出来,时刻盯着偏殿,两人听到争吵声便冲了进来,却还是……还是晚了。”
景和帝摆摆手,“其实这两个宫女也没多大的错,觉得事情不对冲了进去,顶着被责问的压力,已经是很难得,钱嫔已经快要足月了,倒是程贵仪,朕记得好像才七个月出头吧?”
周宜然恰在此时进来,闻言便道:“皇上,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在闺中时,听闻民间有个说法叫七活八不活,程贵仪腹中孩儿刚巧是七个月,看来也是上天护佑这个孩子。”
柳妃登时就笑了,知晓这是周宜然还自己上次举荐的人情,“是呢,皇上,这个说法臣妾也曾听说过,程贵仪与孩子吉人天相,定能母子平安。”
房间内尽是女子隐忍的□□声,显然极是痛苦,安太医和另一名白太医拎着药箱走了出来,都说两人胎位正,生产应当不会有大问题,只是钱嫔终日思虑过重,孩子生下来,若能活下来,体弱多病是无法避免的,甚至早早夭折也有可能。
还有程贵仪,孩子很健康,只是七月里就生下孩子,先天不足是一定的。
景和帝知晓这些事情怪不着太医,但仍是心烦气躁,给两人搬了凳子在一旁坐着。
两人的羊水早就破了,没多久,室内就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直冲脑门,周宜然闻着,竟直直晕了过去。
碧桃碧水一声惊呼,扶住周宜然,“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太医,还请您来看看我们家娘娘!”
景和帝见了,也是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蓦地起身,“对,安太医,白太医,你们二人,快去给和妃看看,她素日里身子康健的很,怎么会无故晕倒?先给和妃把脉,之后再将她挪到别的房间去。”
安太医捋捋胡子,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在桌子上放了脉枕,又在周宜然的手腕上放了一条丝帕,一手捻着胡子,一手把脉。
安太医再三把脉,脸上终于稍稍露出了些喜色,“老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和妃娘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只是孕期反应较大,刚刚之所以晕倒,应当是被血气冲撞到了。”
景和帝紧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嘴角上扬,目光温柔地看着周宜然的腹部,“真是个好孩子。”
说罢,亲自抱起周宜然,朝着宫外走去,转过身,对着柳妃叮嘱道:“既如此,你就在这儿盯着她们两个吧,你是生育过的,又是个稳的,朕放心。”
柳妃盈盈一拜,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压下心底的一丝心酸,“皇上请放心,臣妾定会好好安置两位妹妹的。”
景和帝颔首,抱着周宜然就离开了明旭宫,回了清平轩。
半个时辰后,周宜然悠悠转醒,守在床边的景和帝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齐太医,齐太医,快,你来看看,和妃身子可还好?”
齐太医颠颠儿上前把脉,再三确认后,才回道:“和妃娘娘身子底子好,今日只是被血腥之气冲撞了,没有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好生养着便可,只是孕期有许多东西都不能食用,一会儿微臣开个单子,娘娘好生注意一些。”
景和帝皱眉,“朕看当初贤妃和淑妃她们都是喝安胎药的,怎么和妃不用吗?”
“回皇上,是药三分毒,当年两位娘娘之所以喝药,是因为她们身子本就不好,连带着胎儿也不健康,加之思虑过重才会如此,和妃娘娘身体养的好,心胸阔朗,喝药反倒不好。”
说罢,他又补充了几句,“只是前一阵儿和妃娘娘似乎是用了些的寒凉之物,若想要补身体,食补才是最佳。”
两人说的话让刚刚醒来的周宜然十分懵,“皇上,您这是和太医说什么呢?臣妾怎么听着这么懵啊?”
太医退了出去,景和帝扶住周宜然的肩膀,语气有些激动,“爱妃,我们有孩子了。”
周宜然反应有些慢,摸上小腹,一字一句地问:“您是说,我们有孩子了?真的是孩子?”
景和帝看着周宜然喜不自禁的模样,觉得心中有一块儿地方忽然柔软下来,“是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多长时间了?”
“太医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你可要好生保重身子。”
“那我,我之前得了风寒,吃了几剂药,可有影响?”周宜然抓紧景和帝的袖子,颇为紧张。
“莫急,莫慌,刚刚太医不是说了吗,你身子好,没有大碍,若要补身子,食补就可以。”景和帝觉得这是自己头一次声音能温柔地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