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刚想说自己也想出两千斤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嗓子里。
冯尚书凉凉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也是,想您这般的身份,怎么出的不比我这等微末小官出的多?本官也只是出了三千石粮食,并上两万斤的棉花。”
听得承恩侯又是牙根一疼,心中恨得不行。
“那,本侯就出三万斤棉花,五千石的粮食,并一万斤的柴碳,这样,总够了吧?”
冯尚书心中算了算,知道这也是承恩侯府的极限了,笑眯眯的,“够了够了,侯爷当真是出手阔绰!”
正当冯尚书意欲告辞之时,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声音嘈杂烦乱,直叫人皱眉。
承恩侯还算俊朗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心里暗自着急,作揖请罪,“都是本侯管束不严,让大人见笑了。”
一听这架势就是他姨娘,知晓她是知道了卖给朝廷物资的事情,想要来闹上一场,让人退一步。
可她也不看看这是谁?户部尚书可不是他们这样一个空有面子光的落魄侯府,且是皇帝眼中钉的落魄侯府可以得罪的。
“朝廷怎么了?朝廷就可以随意压价?凭什么?我们家辛辛苦苦挣出来的,凭什么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些泥腿子?就是见了皇上,我也要讨个说法!”
“老姨娘,我劝您还是别闹了,什么叫白白便宜?既然卖给了朝廷,怎么处置是朝廷的事情,况且,皇上的决定也不是您一个小小的姨娘可以置喙的,见皇上?您等着吧!”
女子语气冷淡,显然是受够了这人,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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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你敢这么称呼我?”苍老的女声中满是不可置信,“信不信我让我儿子把你休了?”一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浑身珠翠的女子愤慨的指责着面容端庄的女子。
女子还未开口,旁边的丫鬟倒是忍不住说上了,“老姨娘,你闹也要有个度,懂得适可而止,您知道今儿来的人是谁嘛?是当朝的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是实职,您一个妾室,怎么就在这儿闹腾得这么起劲儿呢?”
那丫鬟显然是没说够,“再有,您只是一个姨娘,一个妾室,没进府之前,还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丫鬟说到这里,一脸地鄙夷,“哪里有权利做主让侯爷休了我们家小姐?就是宗族族长那边,也不可能答应。”
丫鬟心里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想着得亏这个侯爷只是个庶子,不能承继宗祧,世代相传的族长一职也给了三房的老太爷,皇家碍于情面,也只给承恩侯这个庶子一个三等候的爵位。
“你个狗奴才,小贱蹄子,敢说我?信不信我让人将你打个臭死扔出府去?”被一个下人揭了老底儿,老姨娘不可谓不怒。
“信奴婢自然是信的,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老姨娘您的手段?可惜了,奴婢无福消受,就在昨儿,奴婢已经去官府销了籍,成了正式的良民,打个臭死,”她抿唇一笑,“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
这话一出,顿时将老姨娘气了个倒仰。
指着神色冷淡的承恩侯夫人,“你就是这么教导身边人的?出言顶撞婆婆?难不成你真想被休弃?”
承恩侯夫人抬眼,语气淡淡,“难道还要我再提醒您一遍么?你只不过是青楼出身的姨娘,府里的半个奴才,我的婆婆,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也就是贞贤皇后的生母,那才是我的嫡亲婆婆。”
“而且,有本事,您就真的摆出架势来,让承恩侯休了我!”说罢,冷哼一声,缓步进入正厅。
“妾身见过冯尚书,”文氏盈盈一拜,即使嫁入承恩侯府这样的虎狼窝,她依旧不改优雅大气,“听闻济州雪灾,民不聊生,妾身虽是女子,却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妾身陪嫁丰厚,庄子上出产了约莫一万斤的棉花,另有几万斤柴碳,留下一部分自用,剩余的八千斤棉花,还有两万斤柴碳,妾身愿尽数捐出,用以救济灾民。”
“文夫人果真大气!”冯尚书捋着胡子,眼中闪烁着可惜与赞叹,“夫人之大义,下官必定禀告圣上!另,多谢夫人援手之恩!”
这时,老姨娘也走了进来,遍身绮罗,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美貌。
冯尚书欲离开,扫了眼她头上的大凤钗,笑笑,“这是承恩侯生母吧?”老姨娘眼神一亮,想要说些什么,“本官记得承恩侯你是庶子出身,这位姨娘何以能佩戴正室才可以用的大凤钗?本朝律例,妾室只能用偏凤,难不成承恩侯你不记得了?”
承恩侯冷汗涔涔,擦着额际的汗水,“是本侯管束不严,可毕竟是长辈……”
“糊涂!”冯尚书厉声大喝,心中却是寒意更盛,若没有他的准许,一个妾室罢了,何以敢将正室才可用的大凤钗戴在头上?临了,却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头上,真是个狗东西!
“什么长辈?不过一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哪里算得上长辈?你承恩侯府哪里还有什么正经的长辈?”
冯尚书甩袖离开。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好歹文氏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再者,承恩侯府实在是规矩荒诞,真是让他太看不过眼了,还有就是之前承恩侯推三阻四的,他才没忍住多嘴了两句。
府内,邵姨娘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也不敢和这位作风强硬的儿媳发脾气,只得拿着身边的丫鬟出气。
“作死的玩意儿,还不跟上?在这儿呆着做什么?等人家羞辱吗?真是没脸没皮!”扭着腰肢匆匆忙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