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皱眉,“淑妃技艺精湛,只可惜却没有绣出这幅画的精髓以及浩渺的气势,形似而神不似。”
“是妾身驽钝,妾身对书画一道无甚天赋,唯有针黹女工倒是还稍稍拿得出手,能得一句形似,臣妾已经很是满足。”
柳妃献上的是一块儿好不容易得来的簇新簇新的海外怀表,满皇宫也没有几块儿,景和帝自然是有的,因此只是说了一句有心了。
即便这样,柳妃还是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
轮到周宜然了,她将自己那个匣子呈了上去,好在她今日出门之前觉得一幅画显得太过简薄,因此又在匣子中放入了一块儿紫玉玉佩,上面细细地雕琢了一副桃源景象,和那幅画一起,倒也相配。
要不是碧桃提醒了自己,她还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块儿玉佩。
景和帝看着长匣子中的小盒子和一卷画卷,挑了挑眉,率先打开了卷轴,一幅颇有意趣的画面在眼前展开。
来去匆匆的行人,热闹的街市,鳞次栉比的铺子,客满的小摊,在大街上叫卖的小贩,为他细细描绘了一幅宫外的热闹景象。
合上画卷,打开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儿女子半个巴掌大的紫玉玉佩,精雕细琢,竟与盒子中的画相映成趣,使他忍不住的出声赞叹。
“不知这幅画是何人所作?技艺精湛,画工纯熟暂且不说,已经自成一家风格,再练数年,大梁又出一位书画大家倒也未可知。”
周宜然忍不住勾起笑容,眸子里带着欣喜,“回皇上,这是臣妾用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所画,能得到皇上如此夸奖,臣妾心里实在是欢喜极了!”
景和帝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
她的眼睛很美,里面有着后宫其他人没有的活力与狡黠,还有后宫甚少出现的坦诚与坚持。
其他的人,要么野心勃勃,要么欲望横生,总让他的心中产生无限的厌倦与烦乱。
“和妃此礼深得朕心,朕亦很欢喜。”
景和帝此话一出,众人却是齐齐变了脸色,周宜然回味过来,也抬起头看向首座的男人。
男人含笑看着她,她无视了背后射来的各方的若淬了毒一般的视线,跪下谢恩,“臣妾多谢皇上抬爱。”
“爱妃免礼,回去坐吧。”
于是周宜然又得到了一众妃嫔的眼神关爱,嫉妒的,羡慕的,怨毒的,不屑的,复杂的,应有尽有。
《广雅》有云:和,谐也。
皇上不仅给她晋升,还换了一个比华更为尊贵的封号!
容贤妃勉强笑着,站起身,“皇上,华……和妹妹未免晋升的太快了些,依臣妾看……”
“贤妃,记得你的身份!”景和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带任何的情绪,“如果你忘了,朕,不介意提醒你!坐下!”
容贤妃身子一晃,摇摇欲坠,赵淑妃就在她的身边坐着,却没有了嘲笑的心思,心有戚戚。
她这些年费尽心思,想要皇上高看她一眼,想让他知道自己可以胜任他的妻子这个位置。
可到今天,这个梦,终于碎掉了。
赵淑妃在心里默默地叹气,控制好脸上的表情,这是她早已经料到的结果,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感到失落罢了。
看看身边神色狠厉的老对手,她淡淡一笑,瞧!
这就是人太蠢但被抬的太高,养的心都大了,合着前几日的事情还是没让她记住教训。
她们这些人,包括春风得意的周宜然,所有的荣宠身份,都来自于高位之上的那个男人,顺者昌,逆者亡。
她赵晗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出身寒门,从初时的东宫良媛,到如今位列四妃,这些经历,已经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了,皇上既不想给,她何必奢求更多,磨光了情分?
她想要太后的位置,但她更惜命,命都没了,还能有什么?
而后是张昭容,送的是一尊血红血红的有半人高的珊瑚树,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叫人收起来,见此,张昭容恼恨的不行。
接下来是杨充容,她历来心思敏感纤细,娇娇怯怯的,和韩嫔走的是一条路子,送的是一件她亲手缝制的披风,景和帝神色淡淡,命人收进了库房。
蔡公公在他身后站着,努努嘴,觉着这件披风以后怕是要积灰了。
杨充容嗡动了一下嘴唇,想要问问景和帝难道不要试一下,却在他冷淡的目光中缩回了脚。
怨恨地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周宜然,她咬着唇,缓缓握紧了拳头。
江念云礼物别出心裁,她出身武将之家,琴棋书画针黹女工没一样儿拿得出手,就送了一块儿陨铁给景和帝。
景和帝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铁块儿,嘴角直抽,“江婕妤的礼物倒是别出心裁。”
江念云爽朗一笑,她本想送个匕首的,但任谁生辰上收到这个都忌讳,好在周宜然给她出了主意,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