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哥乃是陛下身边的掌印太监侯安,哪怕魏忠贤是东厂督主,不过也就是个秉笔太监,他并不怕得罪,更别说督主府出来的阿猫阿狗。
梁九玉转头看了多尔衮一眼,说实话她也不是个特别有爱心的人,她所有的爱都给父母和自己了,上辈子她从没管过闲事儿。
之所以冲动开口是她受过的教育接受不了,但如果因此给多尔衮和魏忠贤惹事儿,她只能赶紧认怂,最多以后有机会落井下石的话偷偷给这孩子报个仇,还是保命更重要。
多尔衮见梁九玉那带着忐忑和难过的眼神扫过来,脑子还没转明白,人已经率先上前一步站在了她身后。
“我劝侯公公还是先让人放下这孩子比较好,若是叫皇上和侯总管知道公公因为一个青花瓷的碗虐杀老百姓,只怕也是要生气的。”
梁九玉心里微微一动,倒不是对多尔衮动心,只是……她突然发现多尔衮跟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候自添脸色更难看了些,声音都变得阴恻恻的:“周千户这是在威胁杂家?”
“得了吧,周大人连实话都说不得?公公刚才那话才叫威胁吧?下次见到陛下我倒是要问问看,现如今西厂的太监是不是都这么嚣张!”梁九玉得了多尔衮的支持,怂劲儿立马全消,也不等多尔衮得罪人,自己上去拉仇恨。
“刘三儿,给我把人抱过来,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西厂有多牛气,沈靖良在我面前尚不敢如此嚣张,你跟谁俩呢!”梁九玉指着那孩子扬声道。
候自添皱了皱眉,本来他只是把多尔衮放在眼里,可听这姑娘的话……她连皇上和沈公公都认识,这让他不自觉有些谨慎起来。
除非逼不得已,他也得给沈靖良个面子。
“今儿个就当杂家认栽,回头杂家还得请沈公公跟魏公公好好问上一问,督主府的人竟是嚣张跋扈包庇贼人抢我西厂的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候自添冷声说完挥了挥手,“我们走!”
梁九玉见他们走得快,还有些愤愤然:“呸,他会告状我不会吗?脑子进水了吗?”
候自添耳力甚好,闻言背影僵硬了一瞬,眼神中带着更深的阴狠快步离开了这里。
“你们没事儿吧?”梁九玉见人走掉,跟刘三儿扶着姐弟俩进了那茅棚子,羊汤和火烧早就做好了,支摊子的老汉见他们回来,赶紧热乎乎端上来。
那孩子死死盯着梁九玉面前的羊汤,一句话都不说,还是那女孩儿咽了口口水摇头:“多谢恩人相救,我们没事儿,只是连累恩人了。”
“有事儿!”小孩儿盯着羊汤快速低声道,“他们会半夜回来找我们麻烦。”
嗯?梁九玉听到这里有点兴趣了,这小孩儿够聪明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把羊汤和饼子推给姐弟两个,又让老汉给她来了一份。
多尔衮皱着眉看梁九玉一边吃一边叽叽咕咕跟那两人聊,可能是因为自己今天的两次反常,他一声没吭,只眼神里有懊恼和深思。
刘三儿则是一直笑眯眯的,还时不时给说话的三人捧个哏,这顿饭吃得热闹极了。
吃完饭梁九玉才弄清楚,这姐弟两个是死了爹,想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祖传瓷碗给卖了,给爹换副薄棺材。
她们俩也保不住房子和地,准备捏着剩下的银子和卖房子田产的钱找个大户人家做活儿为生。
“这样啊……”梁九玉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们不如跟着我,那姓侯的太监都把这仇记在我身上了,不收了你们我就白担这名声了。反正大恩你们也无以为报,都以身相许就行了。”
“咳咳咳……”多尔衮被呛了一口,以身相许还能这么用?这是什么流氓行径!
那姑娘和弟弟对视一眼,有些忐忑。
“你是督主府的人,都说督主府吃人,我们不敢去。”还是那叫田宝根的小孩子嘎嘣脆开口道,他姐姐田二丫拽了拽他,有些窘迫害怕。
这刚走了狼,万一又得罪了虎怎么办?
梁九玉不乐意了:“什么叫督主府吃人,这都是谣言!谣言!就算是吃人,那也是吃的罪大恶极的人!魏公公可好了,他人长得好看,看起来跟我哥哥一样年轻!他还救了我,我就是个孤儿,他让人给我看病,用药都用最好的,还给我好衣服穿,给我钱花,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善良可爱可亲的公公了!”
这话梁九玉说得声音不算小,说完她余光还贼兮兮地看了眼周围,要是有暗地里盯着的人,请务必把她的彩虹屁给传达到位,千万别少了一个屁!
刘三儿嘴角抽了抽,心里给这位姑娘竖起大拇指,拍督主马屁的多,很多,可拍成这样的,他还真没见过。
多尔衮挑了挑眉,倒是没跟刘三儿一样意外,这姑娘拍起马屁有多不要脸他已经体会过了,他只是带着探究不动声色打量着梁九玉,一双漂亮的寒眸愈发深邃。
田宝根姐弟两个都听傻了,这跟他们从小到大听的版本……差别也太大了。
“再说你们是跟着我,又不是跟着公公,那种美事儿你们就别想了,我还没排上队呢。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们很安全。”梁九玉拍着胸脯,打了个饱嗝,“怎么样?我这恩人仗义吧?有没有涌泉相报上刀山下火海的冲动?”
田宝根:“……”这恩人脸皮忒厚了。
“若是恩人坚持,那我们姐弟就跟着恩人便是,只是,只是……这碗给恩人,恩人可否……”田二丫脸皮薄。
“我们给你当奴才报恩,你给我们银子给我爹买棺材。”田宝根接话,想了想他又接道:“还要让人护着我们,不被那些坏人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