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心从没这样上过马,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在自己夫君的怀中。
“你别这样……”唐绾心被他今日这般行为惊得浑身发麻,装着胆子推了推他,仰起头哀求道,“能不能让我下来,我再去找一匹马骑。”
宋柏谦喉结滚动了一下,见她动了动,急忙扶住了她,却不经意间摸到了她湿湿的衣袖,眉心一皱,忍了忍,没低下头看她,目光平直看向前方,道:“马上就回府了……”
唐绾心忍不住鼻尖一酸,今日虽说在忠勇侯府没吃到亏,但是也着实受了番惊吓,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却莫名其妙被宋柏谦摆了脸色,又被他拎上马,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她那纤弱的小身板被箍的紧紧的,只有手臂能活动,虽说宗室勋贵这边的府邸处没什么过路之人,可唐绾心仍觉得心里别扭,便用衣袖盖住了自己绯红的脸颊。
宋柏谦见她如此,一手握紧了缰绳,指节微微泛白,只见他一拉缰绳,那马打了个响啼,快步跑了起来。
唐绾心没稳住身子,往前一扑,便砸到了宋柏谦的怀中,狠狠地撞击了宋柏谦坚硬的胸膛,鼻尖被撞得有些红,用手肘撑着他缓缓爬起身,双眸顿时染上了一层薄雾,忍不住抽噎道:“你做什么啊……”
此时,宋柏谦忽而一拉缰绳,那马忽而停下,唐绾心的身子又忍不住扑过去,而宋柏谦则将她抱起来,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将马放手给小厮,抱着唐绾心便入了府门。
唐绾心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待入了清竹园的内室,被宋柏谦放下后,她忍不住上前锤了宋柏谦几下,双眸红得厉害,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喊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有何处对不住你了,几日没见,你怎么一回来就这样待我!”
宋柏谦胸腔剧烈地起伏着,静立着由着她打,双目紧紧地盯着唐绾心,待她打够了,便撩开袍角,坐在了圆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手指轻点杯壁,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道:“你可知京北被泥石流堵住了官道之事?”
唐绾心揩了揩眼泪,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又如何?”
“那你可知我前几日去的是京北大营,约莫两三日回京,而且要经过京北官道?”
唐绾心渐渐地止住了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思路想着。
她确实是知道的。
唐绾心将双足往裙底缩了缩,忍不住垂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咕哝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她尚未说完,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宋丰便端着一个木托盘进来了。
“将军,您用些祛风寒的药吧,若是冻病了可就不好了。”宋丰躬身道。
宋柏谦盯着唐绾心看了一会,见她瞪大了双眸看向宋丰,神色如常地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几声,又饮了口茶道:“不必了,我身子强健,从不用这些药。”
宋丰用躬了躬身子,道:“您为了赶路,昨夜一夜没睡,还淋了一夜的雨,若是不注意保养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宋柏谦用余光瞥向唐绾心,见她轻咬下唇后又垂下头轻蹙双眉,刚要对宋丰再推拒一番,便听得唐绾心道:“宋叔,辛苦您了,将这药放在这里吧,我会劝将军用的。”
宋丰眼神一亮,忙应了一声,道:“老奴吩咐人给将军烧水沐浴去。”便将那托盘放在了圆桌上,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唐绾心心情极为复杂。
见他今日这不修边幅又一身尘土的模样,定是因为急着回京,而昨夜冒雨赶山路,今日没回府便去忠勇侯府接自己了。
可自己自始至终一句关怀都没有,还对他发脾气,她虽说对他没有什么爱意,可若是她自己被他这样忽视,恐怕她也要伤心得不行……
难怪他生气。
唐绾心见他眼底青黑,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渣,眉眼间看起来疲惫不堪,刚刚那几声咳嗽听起来也十分严重,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她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若他真因此事病了,那可真真是她的罪过了。
唐绾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将那碗药用勺子搅了搅,往他面前推了推,道:“将军,还是将药喝了吧。”
宋柏谦又捂着胸口咳了咳,摇摇头道:“我无妨的,用热水沐浴一下就可以了。”
“你都咳了,怎还会无妨。”唐绾心有些着急,将刚刚那些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忍不住舀了一勺药汁,放在了他的唇边。
二人俱是一愣。
唐绾心急忙移开目光,手臂一抖,那药汁险些洒出来,急忙想要收回手臂,谁知宋柏谦一口咬住了那勺子,将药汁全部吞入腹中。
宋柏谦倒是很快便松了口,见唐绾心飞快地将那个勺子放到了碗里,便抚着胸口又用力地咳了咳。
唐绾心双手搅在一起,不住地扯着手中的帕子,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将那药碗往他宋柏谦面前推了推,道:“你自己喝了吧,对身子好的。”
宋柏谦不经意地扯了扯唇角,道:“不必了,倒掉吧,我没那么娇弱。”
唐绾心小眉头皱着,抬眼看了看宋柏谦虚弱的面容,往桌边挪了挪,摩挲了一下手指,才抬手将举起那勺子,舀了一勺又放到了他的唇边。
宋柏谦只停顿了一瞬,便十分顺从地将唇凑了上去,吞了那勺药,目光却一直追寻着唐绾心的双眸,唐绾心却躲闪着不愿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