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睿点了点头,道:“那等郡主假死下葬之后,可需要卑职前去将假坟墓刨了?”
唐绾心的双唇张了张,支支吾吾地想要拒绝,樊睿却继续道:“如今在郡主身边相帮的白芍和绿萼,均不是能扛着铁锹做活之人,等到郡主假死成功,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之地,恐怕也需要卑职护卫郡主的安危。”
唐绾心迟疑了。
她不得不承认樊睿说得有理,这也正是她正在忧心之事,樊睿确实也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只是樊睿究竟是否值得信任,倒让她心里开始打鼓了……
樊睿倒是并没有立刻逼迫她作出决定,只恭敬行了一礼,道:“卑职在世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卑职既已被皇后娘娘指给郡主为护卫,自然是听从郡主之命行事,郡主的秘密自然也是卑职的秘密,卑职自会将秘密带进坟墓之中,还请郡主放心便是。”
唐绾心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樊睿离去的背影,竟与自己梦中所见的那个樊睿渐渐重合,她忍不住出声喊住他,道:“樊侍卫,以前你可曾见过我?”
樊睿转过身子,微微歪了歪头,道:“卑职自小便长在宫中,曾远远地见过郡主好几次。”
唐绾心垂下了双眸,低声道:“无事了。”便入了屋子,将房门紧紧地关严实。
樊睿是否可以信任,她实在是说不好,只是照自己梦中樊睿待自己的情形来看,樊睿应当确如他表面看上去那般忠心不二,梦中的他全力以赴护送自己前往陇右道,哪怕知道自己今生可能有来无回,但确实也尽心尽力,一路之上对她多有照拂,现实中听闻她要假死,并未劝阻她,只问她可需要帮忙……
还有夏温言……
他是宋柏谦的至交好友,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在梦中,对于宋柏谦,他都是尽力相帮,虽然对自己也尽力医治,可是他对自己的这副医者仁心,如何能抵得过与宋柏谦的至交好友之谊……
唐绾心自觉已经欠夏温言良多,不宜再将他牵扯到与他并不相干之事中,可是若是夏温言真的不愿帮她……
唐绾心摇了摇头,自己已经欠他良多了,不能再得寸进尺,希望绿萼能劝住他,只让他不多说些话便可……
唐绾心脑中一片混乱,将衣裳褪下,脑袋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唐绾心正酣眠之际,却感受到床陡然一沉。
唐绾心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转过头来看向床边,却见一个人影躺在了自己身边。
唐绾心登时醒了,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房中进了歹人,急得想要大喊,却被那人捂住了唇,道:“是我,莫怕……”
屋内没有燃烛,床帐内极暗,唐绾心只能凭声音判断出,确实是宋柏谦。
只是他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早……
唐绾心晶亮的双眸在黑夜之中眨了眨,伸手轻轻拍了拍宋柏谦的小臂,示意他将手臂放下。
宋柏谦缓缓松手,但身子仍然撑在唐绾心上方,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像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一般,唇角含着笑意,只是在黑暗之中不易察觉。
“你怎么总喜欢在夜里突然跑回来,还要吓我……”
唐绾心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被吵醒的委屈,只听得宋柏谦低低地笑了,道:“你说想我,我如何还能在京北呆得住?回来的晚了,显得我这个夫君多么不体贴……”
唐绾心没有答话,只将脸扭到一边,而宋柏谦眯了眯双眸,道:“我这才几日没回,府中便来了新人,你还这般信任他,让他去给你的夫君送口信?”
唐绾心在宋柏谦这个姿势之下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决心认真回答这个问题,道:“那日我去皇后娘娘宫中,娘娘提起了去陇右道之事,为我的安危着想,便指了一个禁军随我去陇右道护卫我。”
唐绾心见宋柏谦沉默不语,继续道:“他名叫樊睿,这几日接触下来,待我倒是十分忠心,办事也干净利索。”
“武艺如何?”
宋柏谦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平静,却十分有力。
唐绾心愣了一瞬,道:“我一不通武艺,二未见过他动武,如何知晓他武艺如何?”
“我可以探一探他的武艺,毕竟是护卫你安全的,若是武艺太差,在你身边反而是个累赘。”
宋柏谦的身子往唐绾心身上贴了贴,惹得唐绾心身不住地往后缩,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榻之中,双臂抵着宋柏谦,道:“让他护卫我的安全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纵使你探出他的武艺欠佳,总不能将他退还给娘娘吧……”
“说得倒是有理有据。”宋柏谦的轻笑声在黑暗之中尤其清晰,只见他身子一翻,便重新落回了榻上,抚了抚唐绾心的发丝,道:“离天亮还有段日子,再睡会吧。”话毕,便一把将唐绾心揽过怀中。
唐绾心不觉得困倦,也并没有推拒宋柏谦的拥抱,静静地思索着。
她没想到宋柏谦这么快便回来了。
她本意是在她假死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待他好些,尽一些自己作为妻子的义务。
毕竟抛去梦境中的那些事情,现在的这个宋柏谦确实是将她当做夫人一般爱重的,在心中,她对他是有些愧疚的……
可他竟然这般披星戴月地往回赶,终在日出之前回了府。
思及此,唐绾心壮着胆子将自己一只柔软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顺着他的脸颊抚向他的脖颈,渐渐深入了他的衣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