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均无人说话,诸人一副呆住了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向宋柏谦解释他眼前所见的这一切。
唐绾心的双眸不由自主地被宋柏谦吸引了去,想要起身解释些什么,却被宋柏谦那阴郁又幽暗的眼神骇得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身。
她仿佛又见到了梦中的那个宋柏谦。
似狼一般眼神中迸发出精光,盯着自己的猎物伺机而动的宋柏谦。
唐绾心想起梦中下令对樊睿挥下军棍的宋柏谦,和一怒之下将白芍杀掉的宋柏谦,心中一阵惊惧,双手压住桌面,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让自己起身,开口说话时声音抖得不像样子:“将军,你听我解释,我……”
“不必解释了,阿绾……”宋柏谦唇角一勾,想露出一个平淡柔和的微笑,但却看起来阴森的很,惊得唐绾心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
夏温言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急忙起身行礼道:“宋兄,请莫要生气,此事实在是不能怪嫂夫人……”
宋柏谦目光一凛,在他尚未将话说完之时,便快步上前,三步两步走到了唐绾心的面前,单臂揽住她,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便出了门。
梦中被他扛在肩上扔到马车中的恐惧又再一次袭来,唐绾心不住地挣扎着,宋柏谦却用健壮有力的胳膊紧紧地箍着她纤细的双腿。
樊睿此时一个健步冲到了门口,伸臂拦在了宋柏谦面前,板着脸道:“还请宋将军将我家小姐放下。”
宋柏谦阴冷的眼神缓缓扫向樊睿,冷笑了一声,接过了门口邹祈递来的披风,道:“邹祈,交给你了!”接着便一把挥开了樊睿的胳膊,将那披风往唐绾心身上一罩,坚决地迈步走向雨中。
唐绾心整个人被笼罩在披风之中,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的雨声闷闷的,她听到了宋柏谦吩咐邹祈对付樊睿的那句话,不住地踢着自己的小腿,双手拍打着宋柏谦的后背,高声道:“求你,别伤害他们!别伤害他们!”
宋柏谦不答,仍快步在雨中行进着,唐绾心一边哭着一边哀求着,见宋柏谦无动于衷,两行清泪从脸颊之上滚落,带着哭腔喊道:“夫君!夫君!求求你!”
宋柏谦的步伐停住了,在雨中直直地站着,任凭密集的雨滴捶打在自己的脸颊、脖颈、身体之上,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肩头扛着的妻子,无奈地笑了一声,眯起双眸继续向前走去。
唐绾心见自己的挣扎和祈求都毫无用处,也渐渐地失了信心,而宋柏谦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将她从肩头放下。
唐绾心一得自由,便想要将罩在自己头上的披风扯下来,却觉得脖颈痛了一下,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待唐绾心再醒来时,已经是白日了,刚睁开双目便觉得身子颠簸得厉害,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绿萼在自己眼前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见唐绾心醒了更是泣不成声地抹着眼泪。
唐绾心心里一颤,又想起了梦中撩开马车帘看到的白芍的绣鞋,挣扎着直起身子,抓着绿萼的胳膊道:“你哭什么!发生什么了!快些告诉我啊!”
绿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把唐绾心急得不行,用尽全身力气摇着她的身子,可自己的气力却软绵绵的,甚至还不如假死后苏醒之时的气力足。
绿萼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道:“奴婢害怕您再也醒不过来了!”
唐绾心十分摸不着头脑,静静地听着绿萼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才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夜宋柏谦将自己扛走之后,只往京中送了个信,便直接踏上了前往陇右道的路途,而且一路上都给唐绾心用了昏睡不醒的药物。
唐绾心感觉好像只睡了一夜似的,但是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还有三日的路程便能到凉州城了。
唐绾心的心里凉了半截。
没想到她机关算尽,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唐绾心思索片刻,又拉着绿萼的衣袖问道:“那白芍呢、夏大夫和樊侍卫呢,他们可好?”
绿萼听唐绾心问这个,又抹了抹眼泪,道:“夏大夫和樊侍卫吃了点苦头,白芍去照料他们了。”
唐绾心慌得不行,急忙问是吃了什么苦头,一开始绿萼闭口不谈,可架不住唐绾心的苦苦哀求,只道是些小伤,已经快养好了。
怎么可能是小伤呢。
宋柏谦出手向来是心狠手辣,如何能放过与他对着干的人。
唐绾心撩起窗帘看向外面,才确信自己真的来到了于自己而言陌生又熟悉的陇右道……
这里与京城大不一样,但是与她梦境之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林木稀疏矮小,阳光十分轻易便能透过枝叶渗透进来,天空极蓝,云也极低,时不时有零星几只鸟儿划过,叫声高亢却十分凄厉,惹得唐绾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急忙合上帘子,身子一软,直接瘫在身后的大迎枕上。
在京中她尚且有办法逃脱,可是如今自己身在陇右道,与京城相隔月余路程,她如何能一个人偷偷潜回……
唐绾心鼻子一酸,在心中暗骂了宋柏谦好几句,当即便想冲出去与他理论一番!
这人为了怕她逃跑,将她弄晕了不算,还将她和能让她清醒过来的夏温言和能带她出逃的樊睿弄伤,让她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