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发自心底地厌恶女人,所以连身体接触都排斥。
但是面前的女人看他的眼神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平等的人,不带任何审视也不带任何评判,甚至没有他熟悉的迷恋之色。
当然,也没有比他地位低的人眼中经常出现的谄媚和畏惧。
这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这会儿才仔细地端详她的脸——并不是主流审美上的浓颜,但轮廓柔和,皮肤白皙如玉。她的发色和瞳色都有点浅,眉眼中透着淡然,仿佛世间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丁麓又靠回了沙发,一副慵懒的纨绔形象:“你倒是聪明。”
他大约是看透了自己的小算盘,温芫老脸一红,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丁先生是行家。”
这话倒是一语双关,丁麓嘴角微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意外的是,我居然不讨厌。”
温芫还没细咂摸这话的意思,丁麓很快说了句:“三千二百万。”
他态度轻描淡写,说个天文数字就像买了颗白菜。温芫却是心头突地一跳——这跟她卖那么几个金锭子,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她的沉默却被丁麓误会了。他皱了皱眉:“三千五,再多就算了。你这东西也就是入了我的眼。要是非想抬价,就得走国家级的拍了。可你……”
他上下打量温芫一番,意有所指:“你可不想被盘得太细致吧。”
温芫了然,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问玉箫的来路,应该上次就看得出来,玉箫的来源是经不起推敲的。
当下,温芫点了点头,生怕大少爷不耐烦之下就取消了交易:“那就全听丁先生的。”
丁麓得了答复,神色总算是平和了些。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之前在长生库看上玉箫后就让人去查了她的身份。
前面她的生平他压根就没过脑子,主要知道了她没跟盗墓、违法的事情相关,玉箫来路在某种程度上干净,就得了。
可能是有什么际遇,其他事情他也不放在心上。
之前消失的保镖鬼魅似的再度出现,恭敬地朝温芫递上一张支票。温芫双手接了,两眼放光:这回真的有钱啦!
丁麓见她这幅雀跃的样子,不由得被感染,轻笑一声:“这丫头,也是没见过什么。”
他向后招招手,刚要吩咐保镖,忽地见温芫又从随身的手包掏出来了个小盒子。
温芫顶着他疑惑的眼神,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茶几前,轻轻把小盒子打开。丁麓本来带着疑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小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枚金绿色猫儿眼耳坠,在灯光照耀下正中贯穿着一条璀璨的光带。它成色极佳,造型颇具古意。
宝石中,具有猫眼效应的品种很多,可只有具有猫眼效应的金绿宝石才能真正称呼为猫眼。
这也足以证实它的珍贵。
温芫觑着丁麓的目光:“这耳坠,是我给丁先生的礼物。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极适合您。”
丁麓的眼神从夺目的猫儿眼上移开,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芫:“这东西成色好,年头久,至少也价值百万。你也舍得?”
温芫笑了笑:“不过是个小物件,丁先生喜欢就好。”
丁麓看她神色淡然,并没有局促或者心疼。他见多了给他送礼物的女人,名贵的东西也不少。但是温芫这样毫不谄媚逢迎的样子,还真是挺少见的。
他不是傻子,知道温芫的目的就是为了拉拢他这个金主。
可她这么直白地展现出自己的目的性,干净利落却没有什么让人作呕的邪念混杂,让他生不出讨厌来。
丁麓叹了口气:“我也想送你点东西,倒叫你抢先了。”
保镖会意地从帘幕后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温芫,这下子倒是换温芫迷惑了。
“这是……”她打开盒子,讶异地抬头看丁麓。
盒子里是一条暗蓝紫色织亮丝的裙子,水晶吊灯闪动下如梦如幻,像是星河流淌。
美得让人惊叹。
但更吸引人视线的是盒子里摆着的一套首饰。
项链也是蓝紫色的,是由颜色略有差别的蓝宝石镶嵌在一起,形成了渐变的色调。
这宝石倒不像是在网上看到那么通透,内部像是有烟絮似的掺杂不清。但这并不会降低它们的美丽程度,反而有种迷离感。
像是一场奢华的梦境被禁锢在了钻石中,迷幻和璀璨两种本应互相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如同启明星照拂下,黎明来临前的寂静天空。
“供货的一直劝我。”
丁麓的声音闲闲的:“说这批蓝宝颜色不正,净度不高。可我一直挺喜欢……随便找个设计师跟工匠做出来,不也挺好看么。”
旁边的保镖听这话抖了一下。
主子,您“随便”找的可是世界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整套下来工艺费都快赶上原料了,是怎么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
且不管保镖心里怎么腹诽,温芫抬起头,眼睛闪亮:“谢谢丁先生,我很喜欢!”
看着这发自内心的喜悦,丁麓倒是愣了下。她眉眼弯弯,露出雪白的小牙,本来只算得上清秀的脸庞染上了灵动,像是晚香玉瞬间绽放。
晚香玉……明明是瞧着干净到寡淡的花,但香气却是热烈的。
这是他二十四年来少有的感受,像是沉寂的心弦被谁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直到温芫道了谢离开,他还有点没缓过劲。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手心里正托着那个猫儿眼坠子,修长手指正轻轻摩挲着。
“少爷?”
身畔保镖小心翼翼的开口。少爷这是又琢磨什么呢?
丁麓淡淡地看看手中的耳坠,隔了几秒才轻笑一声。
“她叫……温芫?”
作者有话要说:
丁大少的“厌女”是童年阴影相关,并不是网络上说的那种的“厌女”……
不要劝退不要劝退啊啊
第014章 绿帽竟是我自己男人就是要对自己伴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芫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引起了某位傲娇大少爷的注意,她找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戴上首饰,惊异地发现这礼服裁剪居然如此合身,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嗯……且不说丁麓是怎么目测她尺寸目测得如此准确,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和她严丝合缝的衣服也是够令她惊叹了。
果然钞能力是万能的,温芫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留着黑色短发,长度将将到下颌转折点处,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
妆容并不厚重,只是很好地强调了她的五官特点,眉眼像是林间清风明月,清澈而淡漠。
身上的礼服泛着柔和波光,与颈间璀璨的渐变色项链相映,像是高邈的薄雾中透着茫远星光。
温芫满意地点点头,在柔软唇瓣上点上一点淡红。
她也是这会儿才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确比刚来的时候皮肤细腻通透了很多。
原主的相貌跟她已有七八分相似,就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似的。
说起来,她本身只有二十岁,而原主已经二十六,但皮肤状态和轮廓的紧实度与她还是相差无几……
虽说其实在二十多岁的年级,本身也不会有很大变化,但这满脸的胶原蛋白,看起来还是很显嫩的。
这就是古钱的神秘功效了,明显,这些天它逼着她排出的泥垢让她的外貌和气质更上了一层楼。
虽然还不算是什么绝色美人,但那种出尘的气质还是显著地跟原主灰扑扑、不起眼的样子区分开来。
尤其人靠衣装马靠鞍,温芫不禁感叹不愧是拿钱堆出来的审美,丁麓的品位可真是比盛雁鸣高了不少。
当然了,盛雁鸣对她也没怎么上心就是了。
“温芫?你怎么在这?!”
身后传来熟悉而惊讶的声音,温芫皱眉,回身看着身后的女人:“……妈。”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这个字从嘴里吐出来,身后身材粗壮的女人浓妆艳抹,不正是原主那个利欲熏心的妈吗?!
自从婚礼一别,温芫都没再跟她联系过——当然了,只是她单方面不联系,原主妈还是时不时地发信息给她,警告她要好好讨好夫家。
尤其后来温芫跟温菡起冲突,原主妈还发了好长一段语音,责骂她让自己的姐姐在于家少爷面前丢脸。
温芫撇嘴,原主妈偏心偏到非洲了。从小“温芫”就被各种苛责,家道中落后更是要为温菡让路。
可她不是原主,她才不受这个鸟气。
于是……她把温家的几个人都拉黑了。
可惜没清净几天,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
温秀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真是翅膀硬了是吗?!居然敢把你亲妈拉黑?”
温芫神色平静,反正拉都拉了。
本身,她也没想过要跟这一家子吸血鬼维持什么面子上的全家和睦:“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温家不是有温菡继承王位就够了么?”
温秀梅一愣,没想到一直畏畏缩缩的小女儿居然敢直接怼她:“你这叫什么话?!你是在嫉妒你姐姐吗?你要是和她一样优秀,我还至于把全家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吗?”
“优秀?”
温芫嗤笑,浅淡眸光中带上一抹嘲讽:“你说的优秀就是去傍男人?怎么,家里有我一个入赘的还不够?”
“温芫!”
温秀梅暴怒地吼了起来,随即又想到现下不是乱发脾气的场合,遂压低了声音,语带警告:“这个基金会可只有高门大户才能进,我们的请柬可都是你姐姐求了于少才得来的。盛少愿意带你来,那是你的福分。你老实点!”
基金会?
温芫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这不是场艺术鉴定酒会吗?怎么又扯上了什么基金会?
但她不欲跟温秀梅多说,现在她近四千万在手,腰杆子挺得笔直。一会不管出什么幺蛾子,也有了应对的本钱。
所以现在,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温秀梅这句话中的另一个讯息里。
温芫新奇地看着温秀梅——原来那么优秀的、眼高于顶的温菡,也还是得对男人摇尾乞怜才能蹭进这鉴赏酒会。
她不由得轻笑出声:“真那么嫌弃我,不如赶紧跟我断绝关系,大家都轻松点。”
说完她不再管身后温秀梅的怒吼,转身出了更衣室。
无巧不成书,手中的手机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温芫低头看了一眼——盛雁鸣。
电话刚接通,盛雁鸣不耐烦的声线就响了起来:
“温芫,你在哪?”
“我在一楼南侧女更衣室。”温芫回答:“你在哪?”
盛雁鸣听着她不紧不慢的声音就火大:“我都已经到大厅了,你居然敢让我等?!”
旁边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盛雁鸣这才压低了声音,咬牙:“快点到西翼入口这边,我……”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气定神闲挽着一个帅气男模特走进来的杨书雅。
杨书雅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裙,是某大牌本季最新的高定。
她大臂上套着黄金臂环,耳朵上的异形耳饰充满时尚感,镶嵌着硕大的日落火,映得她的美貌充满了侵略性。
许久不见,纵然二人已经决裂,盛雁鸣看到杨书雅还是恍惚了一下。
他的感情经历在遇到杨书雅前,如同一张白纸。
那是他刚接手家族事务的时候,生涩又慌乱。
在一次商务酒会中,他被竞争对手刁难。是杨书雅宛如神兵天降,帮他解了围。
杨书雅是个情场老手,自然知道怎么征服这种清纯男青年。
除了默默地悉心关怀之外,她还在动用杨家的资源,在生意场上为盛雁鸣多行方便,帮他快速地上手家里的生意。
更不用说名车名表鲜花,都不要钱似的往盛家送。
盛雁鸣不是没被人追过,但那都是校园中的小打小闹。哪经历过杨大小姐这锣鼓喧天的阵仗?
沦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个人这一谈就是三年。三年来,杨书雅始终如一日的关怀备至,细心呵护。
盛雁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可就一点让他一直心有芥蒂——
杨书雅从来没说起过结婚的事情。
盛雁鸣也会不安,毕竟虽然盛家在商场也有一席之地,可杨家家大业大,他这身世属实是高攀了。
每当他担忧的时候,杨书雅总是宠溺地笑他:“我是女人,我能赚钱就好。再说我家不拼命努力,家里怎么能接受你呢?亲爱的,我想再拼拼——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眼波温柔,满满爱意地看着他。
盛雁鸣每每得了这话,就放下心来。可放心之余,还是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他安慰自己,可能书雅是觉得事业还要再发展发展——女人结婚不都是比较晚吗。
再说她的地位摆在那里,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呢。而且她说得对,她必须做出点成绩,才能跨越家族阻力,娶他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
其实但凡理智点,就能听出来实在是在pua。可盛雁鸣毕竟是情场小白,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自我安慰了。
安慰着安慰着,他就逮到了杨书雅跟一个八线小男星滚在床上——他的床上!
他跟杨书雅一起住了两年的床上!
盛雁鸣当场就崩溃了,他不可置信地冲着杨书雅大吼:“这就是你说的对我负责?!”
昔日深爱的爱侣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我只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再说了,你又满足不了我,这么多年,就当初醉酒那一次而已。我也是人啊,我也有需求的好吗?”
剥去了温柔的假面,杨书雅斜乜眼睛看他:“再说了,不过是拿了你的第一次,这些年我给你的好处还不少吗?别太得寸进尺行不行?”
盛雁鸣自尊心极强,当杨书雅以为他回去冷静几天就会再老老实实回到自己这个金主身边的时候,收到了他要娶赘妻闪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