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滴下去,人直接茫了。
温芫拍拍沈旬的肩,郑重感慨:“这药可千万不能流出去。”
即便是这么说,但韩家的房子,哪是随随便便能摸进去的。
温芫到底哪来这个本事,蒋家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所以呢?”温芫回头看蒋氏姐弟:“你们有点头绪了没?”
当然说的是徐麟这事。
虽然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就是他,但让他们确认,似乎更精准些。
蒋枫晚有些茫然:“说真的,他走的时候我还小,加上他也不经常在家,更不用说陪我们……”
这个生父,他还真是不熟。
蒋樱庭却开了口,声线低沉:“我记得他手臂上有伤疤,但刚才没看到。不过既然都做到了整容这一步,去个伤疤似乎也没什么难的。”
温芫舔了舔嘴唇,这就是没法查证的意思吗?除了搞个他当初的头发样本之类的验DNA,似乎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但是他刚才说的话……”
蒋樱庭皱眉,显然,那些话让人十分不适。
温芫十分理解,那是即便放在现代男权社会都会让人恶心欲呕的程度,何况在女尊世界。
“我以前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蒋樱庭回忆:“他走之前,经常和妈妈吵架。有一次,我听到他在骂她。”
那个男人破口大骂,仿佛面对的不是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他骂她母狗,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该死的世界,女人就应该是玩物、是财产、是活该被草的。居然还敢高高在上的指使他,真是不知死活。
他骂得非常难听,不堪入耳。蒋樱庭那时候不到十岁,但她从小早慧,更别提性别意识已经有了。
她觉得很匪夷所思,她爸爸说的话跟她从小听到的、接触到的有很大出入。
似乎身边没有人会这么想,也没人会用这么恶毒的话语从根本上否定一切。
她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些,可刚才听到张城的大胆发言,一下子又从二十年前的记忆中翻出了这段。
蒋樱庭咬着下嘴唇:“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觉得是他。”
蒋枫晚沉沉地吐了口气。
姐弟两个人看向监控器里嗓子已经喊哑的男人,表情都很阴沉,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生物学上的父亲,却从没给他们留下过什么美好的记忆。
甚至关于他的记忆,都是淡薄的。
但仇恨是那么清晰,母亲的血,风雨飘摇近十年的家庭,摇摇欲坠的蒋氏……一切都是这么深入骨髓。
“他欠我们的太多了。”蒋枫晚声音冰冷:“真的要让他回去?”
温芫看了他一眼,此刻的蒋枫晚已经彻底褪去了温和的表象,像是散发着寒意的刀锋。
蒋樱庭忽然开口:“温小姐,你的针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吗?”
温芫摇了摇头:“不明显,至少比打断他的狗腿不明显多了,而且没有后遗症。但是痛感,至少在两倍以上吧。”
“肉体上留不下什么痕迹,但是精神上……”
温芫抿了抿唇:“那就不一定了。”
蒋樱庭勾起粉嫩的嘴唇,露出一个略显残酷的笑容:“那就好。”
她们心知肚明,张城的作用是换柳梧,没法把他一直留在这里折磨。
而且虽然很想,但毕竟大家是守法公民。
可在有限的时间里,让他最大限度地承受痛苦,多少能平息他们一点怨气。
温芫的手轻轻按在两姐弟肩头:“不要急。”
不差这么点时间,到最后,张城绝对会受到制裁。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在SAS服役的?”
沈旬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温芫抬眼看他,回答:“因为他系鞋带的方式。”
哈?
温芫解释:“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是看这个,从他举手投足就能看得出一点端倪。”
当然,那“一点”估计连军人都能蒙住,但她毕竟是兵王。
“加上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从外面回来,鞋带的打结方式虽然和普通人一样,但绳结的位置很微妙。“
“是军人习惯的绑法,避免在外侧打结绊上草木荆棘。”
温芫耸肩:“总之碰了点运气,我找了朗帮我查一查。”
“哈?你跟她还有联系?”
沈旬瞪大眼,不客气地说:“她还真是愿意搭理你的破事啊。”
温芫笑笑,没回答。
朗成天那么忙,她当然知道对方没空帮她查。
但朗之前曾经给过她一个号码,嘱咐温芫需要帮助就给这号码发消息,对方会帮她的。
“是我的秘书官,你喜欢的类型,金发蓝眼。”隔着电话,温芫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戏谑。
“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温芫诚实回答:“我其实对深色系比较钟爱。”
这当然是胡扯,但听到电话那头“咚”的一声像是谁撞在了门上的声音,温芫勾了勾唇。
“秘书官”果然敬业,在温芫发出帮忙请求后不到半小时就给出了答案。
徐麟,前白蔷薇国特种空勤团(SAS)特种兵。退役后,他回到牡丹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情报了。
“要继续查吗?”对面发来一条讯息,温芫抿了抿唇,回复:“不用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们和韩家之间的事情了。
“你准备怎么办?”
沈旬皱眉看着屏幕里已经浑身抽搐的男人:“想不到他骨头这么硬,居然到现在还不说点有用的东西。”
蒋枫晚却平静回答:“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他跟韩家的关系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那就是说,之前我们推断的没错,要对付蒋家的确实是韩家。”
蒋樱庭却看了温芫一眼:“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一个韩家……”
她抿了抿唇:“应该不止他们一家参与了。”
事情一下子严峻了起来,现在敌人被揪出一个,可暗中还不知道有谁在埋伏。
“或许这货不是嘴硬,”沈旬撇了撇嘴:“搞不好这个碎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你看他这性格,实在不是很讨喜啊。”
蒋樱庭皱眉:“但冒险把他留在身边,韩英总不能什么打算都没有吧?这难道是退休福利?”
“又或者有必须留下他的理由。”蒋枫晚分析:“可能不是要用他做什么,而是把他拘在身边看着。”
“他身上可能有什么值得韩英忌惮的东西。”
温芫撑着下巴,手指轻轻在自己腮上弹动。
两个都有可能,要么就是徐麟对韩英“有用”,要么就是她忌惮他,又不能弄死。
但他们的重点现在不在这里,而是在失踪的柳梧身上。
不管是哪一个,都说明这次抓人是抓对了。张城显然是个很有重量的筹码,让他们有了跟韩英谈判的资格。
蒋樱庭盯着监视器里的人:“他不说小梧在哪,那就只能用他来换了。”
对她来说,张城身上的秘密很重要,但重要不过柳梧的命。
温芫晃了晃手机:“刚才已经把他的惨叫发过去了。”
她捏着的当然是张城的手机,里面没存几个名字,她轻易找到了韩英的电话发了那段惨叫。
无巧不成书,温芫话音刚落,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没说话。
对面也不说话,两个人僵持了足足十秒,温芫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把电话直接挂了。
对面像是被她这举动搞懵了,又过了两分钟,电话再度打来。
这次接起来,对面传来沙哑的女声:“喂。”
温芫微微勾唇:“怎么,放下你的身段了?”
韩英声音居然很慈祥,没有丝毫的阴冷意味,甚至没有有钱人的架子。
任谁听到这声音,都会以为对面是个温柔和蔼的老太太。
“温芫,你何必要跟蒋家绑在一起?”
温和端庄的声音响起:“我非常欣赏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在鉴赏会上,我就很欣赏你。”
“蒋家气数已尽,两个小的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我能给你的,远远比他们能给的多得多。”
韩英叹口气:“聪明人知道择良木而栖,我觉得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好家伙,一开口,直接来策反她了。
温芫等她说完才开了口:“第一,柳梧是我的朋友,而你三番两次想要动我的朋友。”
对面发出一声轻嗤,显然,对于温芫的“热血”,韩英根本不以为然。
温芫没理她的嘲讽,笑了笑继续说:“而且,韩女士搞错了一件事。”
“我温芫,从不栖息在谁的荫蔽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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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反派竟是我自己男人不要那么胆小。
策反破裂,但谈判成功了。
直到最后,韩英的声音都没出现过一丝不悦。她就像是个温和的长辈,对于晚辈的胡闹,充满包容。
但大家心知肚明,她不什么长辈,而是个可怕的对手。
温芫挂了电话,掂了掂手机,若有所思。
她现在庆幸,韩宋并没有继承到韩英的本事,不然当初那场赌……应该没什么胜算。
“怎么样?”
“今晚接人。”温芫回答,神态镇定自若。
蒋樱庭站起身:“那得先准备一下。”
温芫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准备什么?她叫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蒋枫晚沉声低喝:“绝对不行!”
他浓眉敛起,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尽是不赞同:“你自己一个人,万一……”
蒋枫晚没继续说下去,最可怕的结果,他连说都没法说出口。
说到底,柳梧是他们的血亲,温芫根本不必做到这一步。
让她替他们涉险,不管是蒋樱庭还是蒋枫晚,都不愿看到。
温芫却看了他一眼:“当初要不是柳梧帮我截住了那个小网红,我现在恐怕已经被丁梦弄死了。”
顿了顿,她微微笑了笑:“虽然她是为了还我一开始救她的那条命,可我的‘恩’,可没那么好还。要是她知道又欠了我一次,估计会抓狂。”
蒋樱庭微微翘了翘嘴角,她当然知道温芫说这话,大部分是为了宽慰他们。
“放心吧。”温芫神色平静:“海城好歹也是一线城市,他们手里没有热武器,没法拿我怎么样的。”
其实她想说,就算有枪,也奈何不了她。
但说出来他们肯定不信,还是说得更“贴近实际”一点,才能让对方信服。
沈旬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都说了只能一个人。”温芫无奈看他:“他们两个不知道我的水准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信我?”
沈旬抿唇,他当然不是不信。
只是信任她的能力是一回事,会担心是另一回事。
就算帮不上什么,也得自己眼瞧着才放心。
蒋樱庭看着两人熟稔态度,状似不经意地偏头去看自家弟弟。
蒋枫晚双眸鲜明,眼神却很晦涩。蒋樱庭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
这傻弟弟,下手慢了吧?
有时候她就很想吐槽他这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要知道,温芫可不是能留在桌上最后品尝的美味小蛋糕。
想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就得提防它先被别人抢走。
据她所知,丁麓似乎也跟温芫关系匪浅呢。
很快到了晚上,当然,插在张城身体里的针并没有等到晚上才拔。
毕竟等他们跟韩英交涉完才发现,这货已经晕了过去。裤子也湿了,显然失禁了。
温芫看着他昏迷中犹自抽搐的身体,对蒋樱庭说:“我现在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是他面对这样的剧痛还能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内情,那简直超越人类极限了。
反正他的作用已经发挥了,温芫提着他上了车,对蒋氏姐弟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沈旬没和他们站在一起,他站在蒋氏姐弟身后稍远的位置看着温芫。
似乎他总是这样,不像其他人那样簇拥、靠近她,总是在她被包围时自动退开一定距离。
但他眼中的担忧也很清晰,嘱咐:“记住了吗?”
温芫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大腿上绑着的弹力带,每个槽里都插着一瓶沈旬特制药水:“记住了。”
不同颜色的药水有不同作用,温芫感叹,不愧是辅助王者沈旬。
她把捆得像是个粽子的昏迷张城塞进车里,驱车近一个小时才到了约定的地点。
深夜的郊区一片黑暗,车灯的存在并没有缓解多少,反而让周围环境显得更加漆黑。
终于到了目的地,温芫听着张城的呼吸,推断他也快醒了。
正巧,也省得她扎他。
温芫把人死狗似的拖出来扔在车前空地,自己坐在引擎盖上,等着对方的到来。
不多时,她感觉到周围有了些动静。
非常细微的声音,显然对方训练有素。温芫才懒得去想对方的意图,她静静等了会,也不见对方现身,就慢吞吞地跳下引擎盖,开门上车。
然后……发动车子,开始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