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驸马登基了——梅若繁
时间:2022-02-19 17:16:29

  萧景芯站在花灯店的门边往前看了一眼,看见梧悦和冬妙凑在几步远的地方咬耳朵说悄悄话。
  “你们还不过来?”她不理门外发呆的谢珀,直接抬腿迈进店中。
  在花灯店对面有家风雅的茶楼,二楼雅间的帘子半开,楼下的人看不见楼上,但是楼上的人却能看得清楚楼下。
  雅间外守着个面白无须的侍者,门内是两个人在下棋。
  “陛下深夜召臣来此弈棋已经两局,还继续吗?”谢琅修长苍白的指尖夹着一枚白子,脸上带着倦容,侧头淡淡地望了一眼楼下。
  “城里和皇恩寺孰远孰近?”景嘉帝沉着脸看棋盘上丢盔弃甲的黑棋,“谢爱卿若是饿了,可自行用膳。”
  话虽这么说,谁敢在皇帝不吃饭的时候吃?
  谢琅心想,他还是回到皇恩寺再吃斋饭吧,况且在皇帝面前他不太吃得下。
  “当年兄长教臣弈棋时曾说过抓住时机,陛下当初没抓住最好的时机现在要扭转乾坤恐怕难,您又何必再拉谢家人入局?”
  谢琅伸手端起一边矮几上的白玉茶盏浅眠一口,甘甜的泉水精心煮出来的茶果然是好东西。
  他细细品味一番,看着皇帝在思考破局之道。
  “原来谢卿这几日一连几天都不进宫是在怪朕。”景嘉帝放弃复盘,也端起茶盏。
  “臣可不敢,时机已过,若当时先帝能够纳言,就没有现在这样的苦恼了。”谢琅语气淡然。
  “别以为你能护得住武唯,他出来朕照样可以砍了他!”皇帝恼羞成怒。
  “陛下,朝中帅才没几个,他死了岂不可惜?”谢琅对他的怒气无动于衷。
  “他可是害死你兄长的罪人!”
  手上一用力,景嘉帝就毁了一件稀世珍品,温润的白玉碎裂,粉末洒了一地。
  门外的蔡公公吓了一跳,探头看了一眼皇帝,又缩回去。
  每次召见谢太师,陛下都被气得够呛。谢家人也真是绝了,把陛下和公主气成什么样了。
  果然谢大人是不怕死的。
  “陛下即便内疚自责,兄长也活不过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谢琅神情厌厌地靠在凭几上。
  这太师之位本就是为兄长准备的,要不是为了报仇,他才不会如此劳心平衡各方势力,稳定朝中大局。
  想到这,谢琅又刺激了一下皇帝,“不是说景融在府中面壁思过吗?”
  景嘉帝赶紧侧头,居然看见景融和谢珀站在街边剑拔弩张。
  雪融之时天气寒冷,景融披着一件黑色的厚貂裘衣,站在店铺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睨着谢珀。
  衣着单薄的黑衣少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任谁看都知道他们有仇。
  皇帝豁然站起,谢珀绝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陛下,冷静些。”谢琅还是那副让人牙痒的模样,“别小看谢珀,这么多年他不照样活下来了吗?”
  他抬头,与谢珀相似的琥珀色眼眸里有一丝嘲讽,光明正大,一点也不怕皇帝怪罪,与朝堂上温润如玉的太师大人不同。
  刚探头望过去的蔡公公怕得失了言语,以陛下的脾气,肯定会怒火冲天。
  然而,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如暴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你说得对。”
  许久,蔡公公听见陛下的叹息声,看见他慢慢地坐了下去。
  萧景芯逛了一会儿花灯店,买了两盏小巧精致的莲花灯拎在手上,走出店门就看见店前凶狠对视的两个人。
  第一次见到谢珀这样的眼神,孤寂包裏着狠戾,像只寻仇的狼崽子,正要把仇人撕碎。
  然而狼崽子见到她时,眼中的杀气尽去,换上了温润如玉的墨色。
  “祥京,你的驸马胆子可真大!”景融狼狈收回目光,视线转向她,“对王族不敬,这可是大罪呢。”
  昭王是北方人,长得高大威猛,脸却眉清目秀,用的法子也是十足的阴狠,狠在了暗处,像藏在阴沟里的毒蛇,冷不防突然窜出来咬人。
  萧景芯重生之后再见他,却再也没有以前对叔父的尊敬,“多谢昭王叔夸奖。”
  想惹怒她没那么容易。
  阶下的谢珀仰头看着她,阳光洒在小姑娘身上,浅红色的骑装变成金红,明艳异常。
  他的眼底多了一丝温柔,被坚冰包裹的眼眸有了温度。
  谢珀意识到她即使害怕也在保护他,他未来的妻子真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姑娘呢。
  景融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谢珀,你看,”萧景芯抬起手中的莲花灯,笑得娇娇俏俏,“我们把灯供于佛前,他们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
  “好。”谢珀唇角翘起,朝她伸手。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
  身后的景融所站的地方被碾出一个凌乱的脚印,眼底的戾气无处安放。
  皇帝父女都对谢家格外厚爱,就连他的侧妃如今也被太后以抄写佛经为由召进宫好几天没回来!
  远处,萧景芯瞥了一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呯呼直跳,像是要跳出腔子。
  谢珀的手有些凉,但是又让她觉得这样的凉很好,可以让她发烫的手舒服些,他们可以静静地手牵着手逛街。
  “谢谢。”谢珀的声音也多了一丝温暖。
  “臣没想到公主会站出来。”还直面阴险狡诈的凶王。
  “谢珀,你......你可以不用自称臣。”萧景芯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我们......”
  她脸颊绯红,半天也没说什么出来。
  谢珀原本白皙的耳尖也红了,但是牵住她的手紧了紧,“我们是未婚夫妻。”
  是应该互相扶持。
  萧景芯的心颤了颤,脸颊脖子都在发烫,“我可以叫你纯之吗?”
  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被人刺激得失去理智,萧景芯心里很高兴,但是听到他那一句话又有些气恼。
  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才这样吗?可是那明明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她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珠簪,他今天根本没有发现她戴着这簪子。
  可恶的谢珀!
  “可以。”谢珀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有一丝笑意,“那我应该叫公主什么?”
 
 
第41章 
  ==================
  谢珀眼底的笑意淡得看不见,纯黑色的瞳仁看久了会迷失方向,萧景芯后退一步,又觉得自己弱了气势。
  “自己想!”语气凶狠。
  “公主?殿下?还是公主殿下?”谢珀朝她迈了一步,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景芯。”
  这两个字滚过舌尖,又随着灼热的气息拂过萧景芯的耳廓,让她半边身子僵硬在原地。
  公主名讳从来没有人叫过,景芯这两个字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过。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种场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
  手上的莲花灯没拿稳,掉落在地,沾上了雪水,变得不再洁白。
  “看来公主不喜欢这个称呼。”谢珀轻笑着退开一步,放开她的手,弯腰去捡地上的莲花灯。
  旖旎气氛被打破,两人又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萧景芯气恼,走快了些。
  谢珀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两盏灯。
  不远处的拐角,芋圆冒出半截身子朝他比了个手势,两人擦肩而过。
  皇恩寺在镇外的山上,步行不过一个时辰,但是萧景芯虽然平时骑马射箭,身体却并不算太强健,走这么远,走走逛逛,累得走不动了。
  “累了。”她站在一颗小榕树下不肯再走,东张西望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
  前方有个三岔口,一条通往皇恩寺,一条通往北城粮仓,一条去永照宫。
  永照宫太远,她可不想走过去,皇恩寺倒是最近,但是她实在走不动了。
  “公主。”冬妙和梧悦追了上来,“马车就在后面。”
  “让他们过来。”她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谢珀,那家伙捧着灯站在通往北城粮仓的路上。
  那边传来马蹄声,声声纷乱,似乎有不少人。
  两边相遇,那边有个身着刑部主事官服的翻身下马,朝谢珀走来。
  “大人,属下们当场抓获转移粮草的人犯。”
  说完才发现站在树下的萧景芯。
  “参见公主殿下!”一群人赶紧过来行礼。
  萧景芯微微点头,心里有些疑惑。
  什么粮草?他今天不是休沐吗?突然她猛地转过头去看他,“武国公贪污案?”
  这正是谢珀出了刑部大牢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是的。”谢珀也不瞒她,“臣前阵子查到一些线索,还需要多谢公主帮忙。”
  臣?萧景芯挑眉,这家伙在人前果然演得一手好戏,“本宫何时帮过谢大人的忙?”
  想拉她当挡箭牌,不可能的。
  “陛下赏赐的田庄正在永照宫附近,这些粮草就是从那里运过来的。”
  谢珀的声音清冷,没有任何的得意开心,就像只是做成了一件普通的事情。
  他转身看向那些刑部衙差,“可遇到抵抗?”
  “回禀大人,他们暗中有几百人守着,打斗中有几个北城兵卫重伤,正要送回城中救治。”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队伍后面跟着不少身穿兵卫甲胄的伤患。
  “去吧。”谢珀神色缓和地让出道路。
  那个主事拱手作揖,又朝萧景芯行了个礼,才带着队伍匆匆离开。
  “你几时查到的线索?”前几天不是一直在刑部里坐着吗?
  萧景芯狐疑地看向他,这人从来没有把她当盟友吧?什么事都不跟她说。
  “不是公主说臣手下无人不好办事吗?”
  谢珀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莲花灯递给她,不出意外地看见她眼中的震惊。
  “你连宫里都有人?”这句话明明她只和父皇说过,他一个书生往宫里安插人手干什么?
  谢珀扶她往前走了两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当然是为了保护公主呀。”
  他的声音温柔清润,听了会让人被蛊惑,以为他是多么在乎她。
  但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萧景芯又不傻,她很清楚谢珀是什么人,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之前还一直因为驸马不能参政而迁怒于她,这样的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往宫里安插内线保护她?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知道冬妙多厉害吗?她一根手指就能让你陨命你信不信。”萧景芯咬牙切齿地威胁。
  “臣很害怕。”谢珀嘴上说着害怕,脸上却全都是笑。
  是那种焉坏的笑,像是只要他想,没有人能阻止他干什么事,连她也不能。
  萧景芯想起他上辈子能够把所有的帝位争夺者打败,自己登基为帝,他从骨子里就不尊皇权,所以在她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不会曲意奉承她,也不会听她的话,所以刚刚叫了她的名字。
  “谢大人演得真假,人前记得把你的野心收起来,”萧景芯靠近他的耳朵,“大家都盯着你呢,我知道你干的所有坏事,都写在本子上了。”
  听到她的话,谢珀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
  走在后面的梧悦和冬妙对视了一眼,公主和谢大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谢大人也没有那么冰冷得吓人。
  陛下的眼光真准,若不然即便公主请求赐婚也不可能答应她下嫁一个穷书生。
  另一边,景融刚在茶楼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急冲冲地跑进雅室,“王爷救我!”
  那人扑通一跪,膝行到矮案边,“粮草已经被北城卫和刑部拿住了。”
  “你说什么?”景融用力把手中的杯子砸出去,“废物!不是有那么多人守着吗?”
  “王爷,世子也在城卫中,王府的人不敢露面,只有几百个国公府的家仆。打不过他们啊。”
  “你们疯了!竟用家仆?是不是还要在脸上写字啊?一群蠢货!”景融一掌拍碎身边的檀木矮几。
  “把景烁给我绑回去!即刻送他回北州。”
  这孩子一天到晚跟在祥京身后却没有任何行动,平白败给一个书生,白养这个儿子了!
  自从他到了京城就事事不顺,到底是谁在跟他作对?
  *
  皇恩寺建在半山腰上,山路两边的树上覆着厚厚的积雪,一片白茫茫。
  一辆华丽的马车急驰而上,时不时听到车中人在说话。
  “公主这步棋走错了。”
  “我知道,用你说!”
  萧景芯后悔用弈棋打发时间,更后悔让谢珀上她的马车,就该让他吹着冷风爬山。
  明明刚才那么生气,却被他三言两语说动让他上车。
  说什么告诉她全部计划,呸!敢取笑她不懂大局。
  迟早有一天让他知道嘲笑她的后果。
 
 
第42章 
  ==================
  皇恩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半山峡谷,四周都是高山,谷中风景秀丽,环境清幽,远离俗世喧嚣,本是皇家寺院,先帝登基之后才允许平民进香,因此庙会十分热闹,香客络绎不绝。
  萧景芯的马车停在庙外,立刻就有小师父前来迎他们入寺。
  时刚过午,寺中人不多,小师父直接引他们从正门进去,经过曲折回廊到了皇恩寺的后院,这里普通香客进不来,十分清净。
  谢珀没有来过皇恩寺,此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
  前面有几间禅房,左手边还有间大殿,殿前立着一个大香炉,炉中香火并不旺,只有三支比一般香烛长一些安息香。
  四周无人,就连前院的声音都没有传进来,只有隐隐约约的唱经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