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袍都穿上了还不放人是什么意思?篡位还想天下人归心,做梦!
“大人稍安勿躁。”蒙黛袖着双手笑眯眯道,“最迟明日大人们就可以归家了。”
“什么意思?”周澜谊脾气直,这时候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攥住他的衣领,狠狠瞪他一眼,“难道景融明天登基大典?”
钦天监的监正被带走很久了。
余下众人也竖起耳朵倾听,几个与藩王过往甚密的大臣脸色一僵,若是最终是景融登位,对他们可不利,可恨的是那晚赴宴携家带口,全都成了景融的人质。
蒙黛到底是会武的,轻轻一扣,周澜谊立刻痛得松手,“今夜摆宴,大人们吃好喝好啊。”
他凑在周澜谊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周大人,可别让谢大人失望啊。”
“谁?”周澜谊首先想到谢琅,“难道太师大人有办法了?”
蒙黛不置可否,笑着理了理衣领,慢悠悠地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围到周澜谊身边,问他到底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因为下雨,天暗,宫里早早掌了灯,桐喜带着几个宫女躲在一处废弃的宫室里,几人围着刚回来的梧悦,“外面如何了?”
“蒙公公说熬过这两日就好了。”她压低声音,“城外已经开始攻城了。”
下过雨之后,城墙渗了水,特别湿滑,城门的守将发愁地站在墙头往外看。
白天有宁王的队伍打过来,听说是宁王世子要入京清君侧,宁王打完到魏王,没完没了,刚歇战不到一个时辰,远处又有旌旗飘飘。
雨雾蒙蒙,看不清是哪个王。
刚过来没多久,城下就打了起来,战马嘶鸣,打得还挺激烈。
打得守城的士兵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珀和武唯尚启光躲在马车里避雨,透过车窗看远处的战场。
“你小子历害,魏王竟被你说动了。”
武唯竖着大拇指夸赞,谢珀只是一天时间,舌灿莲花,就让几个藩王互相残杀了。
尚启光眉眼深沉,行动也拘谨了些,若无意外,天下迟早是谢珀的囊中之物,还是站稳臣子的立场,武唯这样大大咧咧的,迟早会吃苦头。
望着谢珀皇气已显,尚启光只求他不要过河拆桥,他在军中的威望几乎和武国公一样,就没有他攻不下的城。
“皇权诱人。”谢珀淡淡一笑,“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子时开新城门,引起城内北州军出来与众军相抗,征北军攻北城,武家军攻南城,皇宫听候命令。”武唯早就把攻城计划背得滚瓜烂熟。
“就是担心被困在宫里的大人们。”尚启光沉声道。
“那些不用担心,我会保他们。”谢珀掀开车帘跳下去。
“你去哪?”武唯大吃一惊,“你不跟我们一起?”
“去截住景融的后路。”他翻身上马,从马背上把弓背好。
这一次齐毓没有出现在雍京附近,这人不可不防。
子时一到,四个城门同时乱了起来,在一处僻静的城墙外,有一队黑甲兵正在挖墙角,有人骂骂咧咧。
“就这豆腐墙,还冲个屁的城门?”
“别说话,一揪几块砖,新城门赶紧砌起来,小心大人罚你加固城墙。”
“哈哈哈,跟着大人打仗,到学会了一身本事!差点以为活不回来。”
“赶紧的,有巡逻兵过来了,守卫!有仗要打了!”
“......”
一边在激战,一边在砌墙,很快,一个新城门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一鼓作气把门那边的杂草铲平,堆出一条路。
*
皇宫里,景融听到攻城的消息,气得砸碎不少花瓶。
“守!死死守住!”
他双目猩红,抽出自己的战枪,只要坚持到明日,齐毓定然带兵来救,到时前后夹击,管谁来都碾成肉饼。
两万多跟随他的府兵,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五万兵,加上一万禁军,他不信坚持不了一夜。
“加紧宫中防卫,召禁军统领入宫。”景融冷静下来,一条条指令传下去。
*
城外,谢珀带着黛影阁的几十个人冒雨急疾,马蹄踏着泥泞前行。
“公子,前面就是皇恩寺了,齐毓最后的踪迹就在那里消失的。”黛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齐家暗中豢养府兵八万,目前正快马朝雍京而来。”
“嗯,萧显璋带来了吗?”谢珀回头。
“在后面。”他们的队伍后面有辆马车,萧显璋被五花大绑,呜呜咽咽地大骂着。
谢珀够狠,竟然让齐毓在两败具伤的时候去攻打他爹,而他还要做这个使臣,呕得他几呼吐血。
“送他过去。”雨夜下的谢珀格外苍白,看向萧显璋时吓了他一跳,“王孙,你在雍京这么久,天天骑马射猎,武功高强,但是可强不过我的七日春眠,你不照做,活不过七天的。”
“你!你简直是读书人的败类!”正人君子谁像他这么诡计多端?
“是吗?”谢珀挑眉,他可不是只会气得破口大骂的迂腐书生。
若是怕被骂,他不会冒天下大不韪登上那个位置。
同样是骂人,景芯骂得好听多了,不知道她气消没,好想她。
谢珀低头温柔地看了看银甲上的帕子,那是她系上去的,当时她气得瞪眼睛的样子好可爱。
“尽快送他过去。”温情瞬间收起,谢珀沉声下令,“破晓之时引进宁王回军路上。”
“是!”黛影阁的人兴奋起来,押着萧显璋往皇恩寺走。
“我们走!”谢珀只带着黛一往回赶。
空中燃起海棠花样的烟火,漫天花雨洒下,接二连三的烟火纷纷绽放,比元宵节的花灯会还热闹。
第83章
==================
萧景芯突然被门外急促的马蹄声醒,紧张地走到窗边,贴着纸窗往外望。
庭院安静,什么都没有,院门外传来踢门的声音,明明只是普通的门就是能扛住外面的猛踢。
这动静绝对不是自己人,萧景芯立刻按下红色木雕,只见院墙边悄悄冒出一阵枭枭轻烟,不一会外面传来一阵惨叫。
“有鬼!有鬼啊!”
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萧景芯有些后怕,再也睡不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就着窗外的星光看屋里。
这房间简陋,摆设不多,普普通通一张架子床,窗边有一张书桌,桌上有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几本旧书,泛黄的纸张被风吹着哗啦作响。
另一边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其中有两幅是她以前画的。
去年秋天,他们时常互递书画。
谢珀的画与他的人一样,都是灵活多变灵气十足,不拘泥于任何规矩。
她大概看得入了迷,直到鸡鸣才回神。
窗外天边泛白,天色渐渐亮了。皇宫里花团锦簇中,一队又一队的禁军加紧巡逻,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巡逻的路线有变。
“再往前就是冷宫了,还要走?”有人不解,脚步也缓了下来。
“上头的命令,你不走,回头问起来离死期就不远了。”领头的低声训到。
最近宫里乱糟糟,已经有不少禁军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乾承殿天天疑神疑鬼,稍有不慎就是拖出去斩了。
“刚才那阵烟火好看,听说谢大人攻城了,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有人边走边悄声说话。
还没人回答,远处就传来呼喊声。
征北军从天而降,飞速冲向乾承宫,所过之处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们也非常吃惊。
禁军呢?景融麾下的北州府兵呢?不会是空城计吧?
尚启光小心谨慎地越过明阙台大步往前走,边严令禁止众将士抢东西。
“景融找到了吗?”
“回将军,泰和殿乾承殿都是空的。”
尚启光眉头皱成川字,来晚一步,让他跑了,“四处找找,肯定没有出宫。”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困在宫里的人呢?”
“也没见人,审过一个宫女,说是上半夜就逃了,大半禁军去追出逃的大人们,宫里没什么人。”
“尚将军。”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姑娘是......”
冬妙行了个福礼,“奴婢是祥京公主的贴身宫女冬妙,我们抓到了景融的女儿。”
入夜的时候,看到烟火,她和梧悦立刻跑进琼华宫把景阳抓住。
“你们快放开我!贱奴找死。”景阳刁蛮的声音传来。
她被五花大绑,狼狈地拖在地上,挣扎不已。
尚启光让人把她带下去,看向冬妙,面色缓和,“你们是要出宫还是留下?”
毕竟是未来皇后的婢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我们要去找公主。”她们都商量好了,一旦脱身就去找公主。
说完,几人敛衽福了福,相携着朝宫门走去。
*
景融本来是想跑的,结果东绕西绕竟走到了冷宫,遇到了曾经的苏贵妃。
“还我儿的命来!”她疯了似地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蔡慕顿时丢下两人赶紧跑路,却在冷宫永巷遇到了蒙黛。
“干爹,这么匆忙是去哪啊?”
“原来是你调开了禁军和五城兵马!”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不止这些,我还送大人们出宫。”蒙黛笑得如往常一样甜。
蔡慕却冷汗直流,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一人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他,陛下对你不薄。即便造反,你也最多是皇宫总管,和现在有何区别?”
蒙黛站在远处,身后是黑鸦鸦的禁军。
“有谁嫌钱多?”蔡慕颓然叹气,“景融许给我的是出宫后千顷良田,永远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富家翁有富家翁的滋味儿。”
他像是想到什么,咂了咂嘴,“你不懂,我并不是从小就进宫,我童年时在临州,家境殷实,自由自在,是迁都让我家破人亡。”
“但不是陛下让你如此。”蒙黛摇头。
天亮时,持续一个月的雍京之祸结束了,门外的藩王内斗也被收拾得七七八八。
谢珀一共抓住了五个藩王,剩下的降得十分彻底。
齐毓和宁王一起逃走时被他射中了膝盖,此时坐在囚车里对他怒目而视,“乱臣贼子也敢称王!”
“有什么不敢的。”谢珀端坐马上,气定神闲。
“公主瞎了眼才看上你,谋朝篡位的无耻之徒。”
“篡位的不是你吗?”谢珀看向旁边的宁王一家子,“带兵攻城的也是你们。”
“难道你没攻城?”齐毓冷笑一声,“不过是成王败寇!”
“本王才是萧氏皇族,竖子,快把本王放了!否则必夷你九族!”
谢珀漆黑的眼眸一沉,干脆利落地从箭筒里抽出一只箭,用力一甩。
利箭刺入他的咽喉。
齐毓像是被人抓住脖子的鸡仔,呆愣不能言语。
“谢珀!”萧琰目睢尽裂,“我早该杀了你!”
他后悔啊。
萧显璋吓得跌坐在囚车上,他怕了,谢珀根本不是一般的书生!
其他人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害怕,谢珀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本来心里还有不服,还想着逃脱再战,此刻不得不说,当初就该学平王,缩在自家地盘不出来,或可保存实力与之一战。
谢珀见杀鸡敬猴有效,不再与他们啰嗦,调转马头就走。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萧景芯回宫。
*
天色大亮,太阳升起,晨曦中的雍京格外祥和。
萧景芯悄悄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大街上。
一夜混乱,街坊邻居们都出来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看向谢珀家。
萧景芯赶紧关上门,跑进屋。
没等她开始每天必做的事,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芋圆跑去开门,她隔窗望去,外面是她以前的马车,还有她父皇的车驾。
一抹高挑的身影站在门边看着她笑。
“先送陛下上车。”那人温声道。
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了金边,俊美得不像凡人。
“是。”礼部的几位官员恭敬行礼,按照帝王驾崩的规制进行着。
谢珀大步进屋,抱住萧景芯,蹭了蹭她的脸,“你怎么哭了,我又没骗你,说三天就三天。”
萧景芯泪流满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宫里设了灵堂,太子和三皇子六皇子已经入敛,唯独没有二皇子。
她朝谢珀望去,“萧楚岱呢?”
她恨不能手刃杀兄弑父的畜牲。
“在另一间。”谢珀牵着她的手,帮她擦掉眼泪,“我怕你不想见他,所以安排在另一边。”
另一间灵堂冷清很多,只有一付薄棺,没有人烧纸,也没燃香。
萧楚岱已经开始腐烂,臭气冲天,白布盖着,只露出一张线条模糊的脸。
萧景芯沉默地站在棺边,半响才轻声道,“他不配入皇陵,可以另外安置他吗?”
“都听你安排。”谢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太久,伤眼睛。”
“景融在哪里?”萧景芯拿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