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不甚明白，不过也听得出是玩笑，大笑道，“好好好！”
夕阳的余晖映在若水和娘亲的笑脸上，火红火红的，一团希望的花火在母女二人心间绽放开来。
若水一连出去几日，都没有太大收获，并未找到合适的项目。
娘每日也是早出晚归，若水几次问娘新的活计是什么，都被娘含混了过去。
这一日，若水仍旧在街上寻觅着，就看见路边鲜果铺子前，围了一群人。
若水好奇走了过去，就见着地上堆着一堆明晃晃的柠檬，异常醒目。
一个花白头发的妇人，手里捧着几个柠檬，质问道，“掌柜的，你卖的这是什么坑人货？看着好看，入口却奇酸无比，哪里是人吃的？”
“是啊，是啊，我之前也觉得好看，买了几个，回去之后，酸的我牙都要掉啦！”
“呵呵，知足吧，我买了足足10个，2文钱全都打了水漂了。都说便宜没好货，可也不能这么坑人吧？”
若水听后惊讶，这个时代，柠檬这么便宜吗？长途跋涉运到京城，10个居然才2文？
一个老婆婆也走了过来，“就是啊，都是街里街坊的，这生意不能这么做啊？”
那掌柜十分郁闷地轻叹了一声，“哎，算了，我自认倒霉，怪我没有事先尝尝，这样吧，铜钱全部退给大家。”
若水倒是很意外，这个掌柜很好讲话啊？柠檬不就是这个味道吗？跟掌柜又有什么关系？看来这里的人并不认识柠檬。
掌柜一一给众人退了银子，又在果堆前重新立了个牌子，“果子一文10个，酸！不退不换！”
若水狡黠地笑了笑，这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遂走进铺子里，假意问道：“掌柜的，你……你门外那是什么果子？看着稀奇，甚是好看。”
“我也忘记了，好像是叫什么宁。”
“哦？掌柜卖……卖这个居然不认识？”
“咳，我之前去西南办事，路上遇到一老农卖这个东西，当时也是觉得好看稀奇，那老农听闻我从京城来，便向我推荐这果子，说保存得当，一两个月都不会坏，而且价格又极为便宜，所以我这才买了些回来。”
“可是没想到回来一尝，这玩意儿奇酸无比，好多人买了都回来退货，如今只好抛售。如今，我怕是连一成的本钱都收不回来了啊。”
“这样啊，本……本来我看着好看，还……还想都想买了呢……”
那掌柜的听若水这样讲，还不待她说完，急忙惊喜地问道，“姑娘要都买了吗？”
若水表面一副很犹豫的样子，心中却暗暗欢喜。
鱼，已上钩！
第24章 柠檬水
若水前世虽然娇惯了些，可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平日里没少研究各种美食，也特别享受自己DIY的乐趣。
这柠檬在这里不被认可，不过是食不得法，在现代，这可是很多美食都需要用到的食材。
她见掌柜急于抛售，就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
既然要做生意，就少不了讨价还价，前世不屑于做，是因为有挥金如土的资本。
可如今，她已彻底尝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楚，讨价还价就成了必修课。
掌柜问她是不是全包了，她也不答，反倒面露难色，“这个，也太多了些，得……得有几百个吧？”
“额……也就1000多个。”
若水轻蹙娥眉，沉默不语。
“姑娘，要不这样，零头不收你了，就按1000个算，收你100文如何？”
若水还是不言语。
掌柜急得一跺脚，“罢了，罢了，80文！姑娘，不瞒你说，加上路上的花费，这些果子成本至少得有1两银子，我真是赔大了啊。”
若水轻笑了笑，“掌柜的，不是我……我故意压你的价格，可是，这么多，我……我没地方放啊，这玩意，保管不好，可……可是要坏的。”
“很好保管，地窖就可。”
“可是，我没……没有地窖啊？”
“啊？这？”掌柜的也是一怔，没地窖还夸下海口说要包了？
“要不，掌柜的地窖，能……能否借我一用？”
掌柜的瞪圆了一双迷茫眼睛，傻傻地看着若水，“啊？”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第一次卖东西出去，还有客人要求代为存放的。
但转念也不想所有的果子都砸在手里，反正地窖还有位置，想着能收一文算一文吧，便长叹一口气，“哎，罢了，就依姑娘所言吧！”
若水也不含糊，一次性将80文付清，还说信任掌柜的，不会少她的果子。
掌柜的哭笑不得，这玩意，他偷拿了也没用啊。
若水娘晚上一回来，就看见若水在灶房里鼓弄着什么，走进去，就嗅到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若水，这是什么味道，真好闻。”
“娘，你……你快来看，这是柠檬！”
“哦，好吃吗？”说着就拿起一片柠檬往嘴里送。
若水立刻出口阻拦，“哎？娘——”可还是晚了半步。
噗……她娘一口吐了出来，“好酸啊！”
看着娘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起，若水不禁笑出了声，“娘，这个不……不是直接吃的，我跟你说啊，这……这可是个好东西，有……有护肤美白的功效。”
若水边说边将柠檬片放入杯中，没注意到她娘正用刚刚吐出来的柠檬片擦着手。
“嘶——”她娘倒吸了一口冷气。
“娘，怎么了？哎？我不……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是……是不能用来擦手的。”
再向娘的手看去，隐隐看到许多道血口子，她立时要去牵娘的手仔细瞧瞧，却被娘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去，“没事，娘去洗个手。”
若水眯了眯一双杏目，娘一定有事瞒着她。
刚刚她轻触娘的手，发现她娘的手粗糙无比，竟似男人一般。
想必也是因此，她娘听说柠檬可以护肤，这才会用柠檬擦手。
记得从前，娘因为要刺绣，最为爱护双手，哪怕家中并不富裕，每日也均用鱼油护手，双手保持光滑细腻，方不伤刺绣用的锦缎。
可如今？
若水不动声色，端了一杯柠檬水递了过去“娘，你尝尝这个，我是说，多……多喝这柠檬水，有……有护肤美白的功效。”
她娘接了过来，讪讪笑道，“原来如此，娘又做傻事了。”品了一口，“不错，确实比清水爽口。”
若水点了点头，“娘，我以后就……就去街上卖这个柠檬水喝，你说……说我会有生意不？”
她娘愣了一下？这玩意儿能卖钱吗？
“不过，方子还得改，明……明天我去寻下蜂蜜，再……再好好研究下配比。”
娘听后顿了顿，蜂蜜这种东西，可是很贵啊。
但仍是宠溺地看着若水，“好，娘相信你可以的，娘支持你。”
次日清晨，若水却并未去寻蜂蜜，而是待娘离开后，跟了上去，她要看看娘到底瞒了她些什么。
一路尾随，竟来到一条溪水旁。
“若水娘，你今天来的早啊！”
“大嫂子，你也好早啊！”
“咳，这不早点来，多抢点活干，好多赚几个钱嘛。”
“是呢，我还欠着东家银子呢，赶紧干完了还债，后面就能有进项啦。”
还有一句话，她娘只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家若水说需要蜂蜜，买蜂蜜可是需要很多银子的，她得加把劲啊。
若水见娘去旁边的车上，一盆又一盆的往河边运送着衣物，不一会儿娘四周就已堆满了十几盆，高高的犹如一座座小山，将娘埋在了里面，唯见娘鬓角的一缕银丝，随风轻摆。
若水躲在树后，也蹲下来用手去撩拨溪水，只一下便忽地抽回，虽已入春，可清晨时分，这京城的溪水仍是刺骨的冰冷。
娘原来在给人家洗衣服，所以几日下来手就布满了血口子，一个月后，怕是这双手就要废了，将来即便不洗了，这辈子恐再也摸不得锦缎，做不得刺绣了。
她忽然又依稀想起年幼时，上一世，妈妈也是这样蹲在地上，洗着衣服，妈妈总说小孩子的衣服不能机洗，还是手洗的干净。
若水第一次升起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小时候，母亲也是对她无微不至的。
不知从何时起，二人就开始话不投机了，从一见面就争吵不断，到后来干脆冷战，他们这对母女最终竟然处成了冤家对头。
若水叹了口气，看着埋在洗衣盆里的娘亲，也不知是对娘还是对自己说，“娘，我回去之前，一定要让您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午后的阳光洒在溪水上，映出一个波光粼粼的倒影，婀娜窈窕，挺拔自信却又思绪绵长。
第25章 又闻先太后
若水原以为跟现代一样，厂家直销会更便宜些，所以特意去找了城郊的养蜂人。
可一问价格，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这个时代的蜂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称之为奢侈品也不足为过。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思考替代品。
饴糖虽便宜，可是甜度低，用量大，使用下来未必划算，而甘蔗提炼的石蜜。
虽然略贵些，但甜度更高，而且还有止咳润肺的功效，对她来说更为合适。
精益求精试了许久，才定了个让她满意方子，而第一个试喝对象，若水想到的就是陈婶。
轻扣陈婶家的院门，“陈婶，在家吗？”
出来的不是陈婶，而是一位胖胖的小哥，圆头圆脸，一双细眯眼永远弯弯的，总让人觉得他在笑，看着比若水要虚长两岁。
若水快速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原来是从小就护着她的胖六哥，自己几次被打，都是被他救下，难怪她觉得特别亲切，“胖六哥，你……你怎么在？”
“呵呵，若水妹妹来啦，我轮到今天休沐。”
“太好了，胖六哥，那你……你有口福了，陈婶在不？走，一起去我家，请……请你们喝好喝的。”
胖六心底有些诧异，几月不见，这若水好似不大一样了？竟开朗了许多？
胖六和陈婶品着柠檬水，若水则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喝，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感，若水，这是什么啊？”
“陈婶，这……这是柠檬水，胖六哥，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也好喝，如果能少点甜，就更好了。”
“你小子就鸡蛋里挑骨头，甜还不好了？”
若水轻笑，“无妨，陈婶，我……我就是专门请你们过来，帮……帮我试喝的，什……什么建议都可以提，我……我好知道大家的喜好，明……明天打算拿去集上卖呢。”
“你要去集上？还……还卖这个？”胖六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若水妹妹什么时候敢走出家门了？而且还有胆子抛头露面的做做小生意？
“六子，你现在可别小看了你若水妹妹，她前两个月可是一直在皇家商业书院做事呢，估计涨了不少见识，前几天还在府衙帮我们穷人出了口恶气，可威风了。”
胖六听了更不敢相信了，娘说的，是那个他从小保护到大的若水妹妹吗？
“陈婶，你就……就别笑我了。”
“呵呵，陈婶这是夸你！”突然一拍脑袋，“哎呦，我火上炖着汤呢。”
说完拽着还定在那里，张着一张大嘴的胖六，“六子，别发呆了，快跟娘走了。”
若水看着胖六哥直到临出门时，嘴巴都还惊得没合拢，不由捂嘴轻笑，这个胖六哥真是有趣。
但他们刚才的话，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众口难调，口味不可单一。
若水逐一送水给乡亲们试喝，记录着大家的喜好，直至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方才回家，正好，娘也回来了。
若水将剩的半两银子递给娘，叫娘平日里不要过于节省。
她娘听了，并未多言，只转身回屋把银子放好，若水看着娘略有些佝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娘是不会听她的。
次日，天边刚刚泛白，若水就在蒙蒙晨雾中早早起身，她要去城北的集上占个好位置。
还没将茶壶茶杯一一安放好，就听见一个公鸭嗓一般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臭丫头，居然敢占老子的位置？”
若水瞥了一眼，原来是个屠户，不过长得魁梧些，一看就是没脑子的那种人。来之前她是打听清楚的，这里没有固定的位置，先到先得。
她睬都懒得睬他，“想找软柿子？哼！是不是也得……得睁开你的狗眼挑一挑？”
那屠户听了更是来了脾气，抖着一身的肥肉，“你个死丫头，你骂谁是狗？”
“谁接话就是谁喽！”
“你！”他也不废话，拿起若水摊子上的茶壶就要摔。
若水这才正眼瞧着他，笑眯眯的，也不恼也不急，慢条斯理道，“你砸啊？快砸！”
屠户立时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有股碰瓷的味道。
“你……你瞧仔细了再砸，我……我这可是前朝的官窑，虽是残品，可也价值不菲。你快砸，砸完了，随我去见官，我……我这一年都可以在家躺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