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下肚就觉得头有些昏沉，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倒是她娘，看她一张脸红得似关公一般，连忙哄她去睡觉，她一把推开了娘的手，“哎，娘，我还没吃饱呢！”
若水夹起了一块红烧鱼入口，随即又吐了出来，“这红烧肉太难吃了，居然还有骨头，扎嘴，我跟你们讲，我以前在如意酒楼吃的那个红玉满堂，那叫一个好吃，入口即化，我偷吃了好多好多，哈哈哈！”
众人见她这样，都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谁知她又一把将旁边的胖六拽了过来，“我说六儿啊，你可得好好跟着我干，你看我给你准备的大红包。”
「啪」的一声，一个10两的银锭子被若水砸在了桌子上，“给你的！”
随后她又左右端详了一会儿那银锭子，“哎？我给你准备的钱怎么变成石头了？我的票票呢？”
于是，许久之后，待到琏公子站在她家屋顶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若水一手搭在胖六的肩膀上，一手豪言壮志的指点江山，胖六手里捧着一个银锭子，一动不敢动，就听若水在旁边口若悬河、高谈阔论，“六儿啊，我可是把你当总经理培养的，你知不知道？你可不能辜负我的苦心啊！”
其余三人呆坐在旁边也不敢劝，因为谁劝就是谁遭殃，谁劝她，她就能拉着谁说个没完。
琏公子原本就清冷的面庞，此时气得铁青铁青，亏他为她担心，一路披星戴月，昼夜不歇，换了好几匹马才赶了回来，不想她过得倒是，挺滋润的。
他气得一个转身就飞走了，再也不想多留恋半刻。
若水突然觉得院内温度骤然下降，不由打了一个喷嚏，酒反倒醒了几分。众人也觉得一下子冷了许多，连忙借口夜里寒气重，赶紧早点休息。
若水搭在胖六肩膀上的手也终于被她娘拉了下来，硬拖着她进屋，被娘丢在床上睡觉去了，众人方长叹一口气，哭笑不得地打扫着战场。
这一夜若水睡得极为安稳。
第二日起床后她却忘了个干净，不顾众人幽怨的目光，早早去了店里，有些善后的工作需要她去处理。
许是过年期间的缘故，街上的铺子都未开门营业，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分外萧条，寂静得如同时间凝固了一般。
若水进了「水物阁」，本打算清理下这几日的账目，不想却听到隔壁传来了动静，若水心下疑虑，难道这吉祥酒楼春节期间并未休息？
她附耳在墙上，只听到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什么「账上所剩无几」，「库房堆满了鸡」，「全鸡宴」等等。
她正疑惑不解，就见胖六来了。
胖六见了若水，还有些尴尬，“东家，你？酒醒了？”
“醒酒？我昨晚难道喝醉了？我只记得我吃饱了就睡了啊？”
胖六讪笑着，也不多言，拿出来一个银锭子，“东家，这是你昨晚给我的，我说我不要，你非要塞给我。”
若水脑中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心底诧异万分，难道自己喝断片了？
她看了一眼银子，回道，“没错啊？这个我就是打算给你的。”看来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好还好！
“东家，这是10两银子！”
若水一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胖六，“我知道！”
“东家真的给我的？”
“这是我给你的加班补贴。”
“东家，这如何使得，庄亲王府的赏银，你已经分给我了，而且我的月银已经一涨再涨，翻了几倍，如今又一下子给这么多补贴，这？”
若水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按劳分配，我以后是要提拔你做总经理的。”
胖六闻后倒是愣了愣，“东家，你昨晚就一直念叨着总经理，总经理是何物啊？”
若水捂着嘴顿了顿，一时不小心说顺嘴了，她也懒得解释，转而问道，“你来寻我何事？”
胖六这才想起来，“东家，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请伙计吃饭的人，我查清楚了。”
第64章 利用
胖六继续道，“那个请他们吃饭的人确实是邻居不假。只是，其妻却在贾东家的府上做事，而且我去查时，早已人去楼空，那夫妻二人居然在出事的当夜便全部搬走了。”
若水听闻后倒没发怒，而是嘴角噙着笑意，阴着一张绝美的容颜，低声道，“果然是他！”
“东家，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休息！”
“啊？”
一连忙了这么多天，若水自然是要赶胖六回家休息的。
她自己则坐于店内，默默地思量着如何反击，这件事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心里正隐隐有了打算，正要离开，就见到一个身着黑金氅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客官，我们不营业……”
待到男子摘下氅衣的绒帽后，若水却惊讶地笑了，“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你说要好好请我吃一顿的吗？”
若水失笑，“四公子，你见哪家的铺子，大年初五营业的？”
四公子笑得如沐春风，“开个玩笑，我办完事正好路过这里，便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你这是？打算走了吗？”
若水点了点头，看着四公子的一身华服，不由心生一计，“四公子，不知你今日可有空？”
“事办完了，刚好有空！姑娘有何指教？”
“店内凌乱，不知四公子可愿随我出去耍耍？”
“也好！”
“我可能需要利用一下公子这身皮囊，不知四公子是否介意？”
还不待四公子回答，他身边的小厮立刻出声道，“放肆！”
四公子摆了摆手表示无碍，转而对若水温和地道，“既然若水姑娘，能将利用二字讲的这般坦荡，我倒是乐意陪姑娘走这一遭。”
若水坐在马车里，望着外面骑马而行的四公子。黑金氅衣之下，身子伟岸，明明生的丰神俊朗，贵气十足，可偏偏又没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一个温润的翩翩公子。
随着马蹄的嗒嗒声，二人很快来到了城外。
若水看着门窗紧闭的刘家鸡舍，不由眯起了一双冷眸。
她走到四公子近前，低声说道，“这里的东家说，他回乡省亲去了，公子帮我证实下他是否在说谎……”接着又低声嘱咐了几句。
四公子虽然百般疑惑，却也点头应下，其实不用证实他也知道，凭他的武功修为，这院中有没有人他轻易就可感知的到。
见四公子上前扣门，若水便连忙躲在了旁边一颗大树的后面。
四公子听着门内的动静，就知道有人从屋内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此时正在门内窥探着他。
他嘴角微扬，也不揭穿，这种将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还挺有趣。
果然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一道小缝，一个小厮贼头贼脑地探出头来，四下张望。
“公子找谁？”
“我是贾东家的朋友，路过此地，他托我顺便来带个话，还请你家东家出来一见！”
眼见面前的公子衣着光鲜华美，气度尊贵不凡，小厮深知这京城里背景深厚的人大有人在，也不敢轻易得罪，连忙转身去禀告了。
不一会儿，便折返回来，“东家说请公子进来。”随即又看了看四公子身后的小厮，“不过寒舍拥挤，劳烦公子一人进来。”
四公子的小厮刚要出声，就见四公子挥了挥手，便也只好不甘地退下。
见四公子独自走了进去，若水不放心，直接爬上了树，看得旁边小厮不由瞪圆了双目，若水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爬树又怎么了，女子不能爬树吗？
这还是前世小时候没人管她，和一群邻居家的男孩子们厮混，练就的技能。
若水藏匿于树冠之中，目光紧随四公子进了院子。
只见一三角眼，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正冷冷地看着四公子。
“贾东家为何不亲自来？不会言而无信吧？”
四公子一如同往常一样，贵气中带着温润，声音仿佛一潭平静的湖水，“刘东家稍安勿躁，贾东家此时不大方便和你见面，故而叫我带话给你，感谢刘东家的仗义相助，答应你的自然一分都不会少，不过嘛，他最近手头不大宽裕，所以烦请东家多容他些时日，他日后定当如数奉上。”
刘东家听后，脸色顿时变了，怒气冲冲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但仅凭轻飘飘一句话就敢肆意拖欠银两，门都没有！”
四公子仿佛料定他会发怒，淡淡说道，“话已带到，就此告辞！”说完转身便要走。
刘东家看着四公子的背影，一双三角眼眯了眯，终于还是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四五个小厮上前，将四公子团团围住，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可这几个人又哪里是四公子的对手，几个呼吸之间，所有人便都人仰马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院中一片凌乱。
四公子冷冷的斜了那刘东家一眼，温润的面容微微扭曲，眼底的冰冷直击刘东家的心底，竟震慑得他动弹不得。
待四公子走后许久，他才不由握紧了拳头，指尖微白，这事决不可能这么算了。
马车里，若水掀开了车帘，“四公子，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他们会用强，不过四公子，你武功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四公子见状，脸上的冰霜才彻底化去，笑着回头看了看若水，“姑娘家的，学什么武功啊？”
若水撅着一张嘴，“好吧！”眸光闪了闪，问道，“四公子，你不生气了？”
四公子嗤笑道，“你见过谁会和草木鱼虫生气的？”
若水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谁刚才那冷冷的面容，都快赶上那座冰山了，别说，四公子冷起来，还真和冰山有几分相似。
不过可比冰山要好哄多了，随即又对四公子展颜道，“四公子不生气便好，那公子可愿随我去下一处耍耍？公子放心，这次我同公子一同进去，有我在，保证公子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四公子笑容一僵，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只苦笑着说了声好！
若水坐在马车里，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红漆雕花礼盒，里面赫然躺着一株形状极好的野山参。
看着礼盒，她嘴角微扬，正所谓礼多人不怪。这一次，她可是要去送礼的。
第65章 看望
一行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宅子前，小门小院的，看着就不似刚才刘家鸡舍那般气派。
若水拎着礼盒，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衣着简朴的妇人来开了门，看着若水和四公子，一个美若天仙，一个贵气十足，不由愣了愣，“二位贵人有何贵干？”
“嫂子好！庄大哥在家吗？”
“在，你是？”
“我是「水物阁」的乔若水，过年了来来看看哥哥嫂嫂！”
“呦！快请进快请进！看我们这太简陋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若水和四公子一进院子，就闻见了浓浓的中药味。
一个三十多岁，精瘦精瘦的男子走了出来，“是谁啊？”
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若水，有些愕然，随即淡淡道，“乔东家，你怎么来了？”
“庄大哥，这不过年了吗？我来看看你们啊，怎么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你们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怎么会不方便呢！”说着还用手肘推了一下庄掌柜，似乎有些不满他冷淡的态度。
若水笑道，“嫂子过谦了！”随即又看向庄掌柜，“对了，还没给各位介绍，庄大哥，庄大嫂，这位是四公子。四公子，这位是庄家鸡舍的掌柜，庄大哥。”
众人一一见礼打过招呼，就被庄大嫂请进了屋内用茶。
若水只顾和庄大嫂拉家常，也不说其他，倒是庄掌柜最后憋不住了，开口道，“若水，我是个直肠子，咱们话就挑明了说吧，年前没能帮到你，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有心无力，你若是来跟我解约的，我也没有二话，咱就不整那些弯弯绕了。”
若水看了一眼庄掌柜，摆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紧张道，“庄大哥，这是哪里话，不就是没有给我调到货吗？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啊？怎么就说到解约这么严重了？”
随即瞪着一双无辜迷茫的大眼睛看了看庄大嫂，又忽地恍然大悟道，“庄大哥这是嫌若水无礼了？只顾着和嫂子说话，没有搭理你？”
接着又看了看身旁的四公子，皱了皱眉头，“四公子，你就代我陪庄大哥聊聊天嘛。”
四公子转头一脸吃惊的望向若水。所以，他这次来，难道是为了陪聊而来？
倒是庄掌柜连忙一口回绝道，“不用不用，我是个粗人，和这位贵公子怕聊不到一块去。”
四公子这才在心里长吁一口气，转瞬又抬了抬一双浓眉，怎么，他还被嫌弃了？
若水强忍笑意，这才转问庄掌柜，“听说令堂久病于卧榻，不知可有起色？”
这事倒似说中了庄掌柜的伤心事，他摇了摇头，继而长叹一声。
若水拿出了礼盒，递给了庄大嫂，“我这里有一支好不容易求来的野山参，希望能给大娘补补身子。”
庄大嫂连忙推脱，“若水姑娘，这个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若水也不多言，直接放到了桌上，“不知大嫂可方便带我去看看大娘？”
庄大嫂连连说好，领着若水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中药的气味就越发浓烈了。
若水进屋后，就见到一位老者昏睡在床上，满头华发，眼窝深陷，歪着一张嘴，整个人瘦的如同皮包骨头。
若水皱了皱眉头，这怕是中风偏瘫啊。
“庄大嫂，大娘这样卧床多久了？”
“哎，有两三年了，开始还能下床，后来娘嫌弃自己的腿脚，就不怎么愿意下床了，几个月前则干脆下不了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