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元贵妃，眸光闪了闪，不喜不怒道，“贵妃这是何意啊？”
“今日四殿下在京郊安亲王府广邀天下百姓，筹集资金，并许以重利，这本是好事一桩，可琰儿却不分长幼尊卑，居然敢说教四殿下不该如此自降身份，二人因此起了争执，臣妾知道此事后，已经训斥过琰儿了，罚他抄写100遍礼记。可终究错已犯下，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皇上听闻后，眯了眯一双眼睛，“你这不是管教过了吗？朕突然觉得有些乏了，就不陪贵妃用膳了。”
李总管闻言，立刻道，“起驾！”
元贵妃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半点失落之情都未曾见，反而隐隐透着一丝笑意。
皇上坐于銮驾之上，看了一眼李总管，李总管立刻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万岁爷，咱们这是去哪啊？”
“坤宁宫！”
“嗻……”
皇上来到坤宁宫时，皇后正在用晚膳，见到陛下前来，诚惶诚恐，却又喜不自胜。
“李总管，你怎么也不提前派人知会哀家一声，哀家好提前为陛下准备晚膳啊！”
不待李总管出声，皇上就淡淡说道，“你莫要怪他，是我临时来的，也不必用晚膳了，只来问皇后点事情。”
夫妻多年，虽然陛下面上不见喜怒，可凭这一句话，她脸色就白了一白，“陛下请问。”
“今日老四在安亲王府是怎么回事？”
“这个臣妾也不清楚。”
“不清楚？来人，说与皇后听听。”
很快就有人上前，拿出一张纸念到，“二月十五，四皇子慕容琪在安亲王府广邀天下富豪与百姓，曰其心怀天下，体恤民生，愿意与大家共享盛世，有福一起享，有银子一起赚！
凡将银子存放在四皇子处者，非但不收取保管费，还承若一年期满后，会追加半成的利润，最终筹集资金100万两！”
见到此举，皇后一点都不诧异，她知道自从资本积累比试开始，就一定会有人跟着这几位皇子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被记录在案。
皇上淡淡地说道，“皇后有何话说？”
“臣妾的确不知此事。”
皇上闻言并未见恼怒，仍旧是语气平和道，“不知？元贵妃还知道育子无方，来请个责罚，你就一句不知吗？”
虽然皇帝面上仍未有一丝愤怒，可皇后却立刻跪倒在地，“陛下，听您的意思，是嫌老四做错了？”
“堂堂四皇子，居然昭告天下，他要借钱，这将皇家颜面至于何地啊？他以为说的好听一点，众人就均会被蒙蔽了？”
皇后闻言，一双眸子沉了沉，并不言语。
皇上依旧是淡淡地说道，“本来这几个小子怎么折腾，朕都不打算管，可老四也未免太离谱了些，要朕看，既然他没钱了，不如就此认输吧。”
皇后这才猛地抬起了头，“陛下？求陛下开恩！陛下，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母后曾言过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皇上听后，即刻定在当场，不喜不怒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母后吗？如果母后还在，是不是又要说他迂腐了？他刻苦努力了一生，都达不到母后那般的胸怀，可是母后，你当初为何那么狠心一走了之了呢？
沉默了良久后，皇上方才开口，“皇后，那你觉得老四是黑猫还是白猫呢？”
皇后听闻长吁一口气，“妾身不知，不过妾身以为，琪儿定会努力去抓耗子的。”
皇上默了默，嘴角难得露出一丝暖意，“那就叫他好好抓耗子，别搞那些乌烟瘴气的障眼法。”
“是，妾身一定好好把陛下的话转告给他。”
次日，若水来到四皇子书房中时，见到四皇子正在奋笔疾书，旁边是厚厚的一沓纸张，规规矩矩地写满了遒劲小楷。
“殿下，你这两个熊猫眼，写了一夜？”
四皇子抬头无比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旁边的黄掌柜开了口，“殿下这般都是拜你所赐。”
“我？”若水有些茫然。
“昨日皇后娘娘连夜叫人送了信来，说四皇子在安亲王府失了分寸，惹怒了陛下。多亏娘娘陪伴陛下多年，最为了解陛下，极力周旋，这才保住了比试资格。娘娘勒令殿下罚抄一百遍，抄完之前，不许离府，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若水讪讪笑道，“呵呵，辛苦殿下了，小的给您打打扇？”
“不必！”四皇子难得的一副冷容。
若水继续拍马屁，“啧啧，你看看咱们殿下这字，苍劲有力，气概凛然，真好看！”随即却皱了皱眉头，“不过殿下，人家不是抄《礼记》就是抄《道德经》，你怎么抄《三字经》啊？”
四皇子抬头盯着若水半晌，然后送了她一个白眼，“母后说我越活越回去了，正适合抄这个！”
若水尴尬地挑了挑眉毛，呵呵，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刚想开溜，却被四皇子一口叫住。
“去哪？还想溜？我虽出不得府，你们却是可以的，如今银子都借了来，快说说下一步怎么办，不要浪费时间，最后白害我抄！”
若水嘿嘿笑道，“没溜，怎么会溜呢，你看，我都想好了，我今日特地带了计划书来。”
她从胸中也掏出一沓纸张，上面详细地写满了后面的计划安排。
不过四皇子和黄掌柜二人只看了第一页，就呆若木鸡地看着若水，四皇子看了看自己的蝇头小楷，再看了看若水的计划书，自豪感油然而生。
旁边的黄掌柜实在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东家，你这字？”
若水眉角抽了抽，“谁规定字都要写得像四皇子这样漂漂亮亮了？我的字就是这么有个性，怎么了？”
黄掌柜连忙打圆场，摆摆手道，“绝没有笑话东家的意思，只是，您这上面的字，有些我实在是不太明白。比如，这个「班车」，是何意啊？”
第86章 沙场点兵
若水见黄掌柜发问，得意一笑，“别急，这份计划书需得听我好好给你讲解讲解。”
若水打开了一张她绘制的示意图，虽然画得差强人意，可二人却已经毫不在意，而是被一个个新奇的名词所吸引。
“这里是班车点，刚刚黄掌柜问我何为班车，我们的客户群定位，不光是达官贵人，也包括普通百姓。
他们的购买力虽然不强，但胜在人多，积少成多同样不可小觑。
可普通百姓，买不起马车，我们又地处偏僻，因此我决定开设免费班车，每日定时发车去京城各个地方，设置各个站点，将百姓们都免费接过来。”
若水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玩笑，而是无比认真，“黄掌柜，此事交由你去办，马车不必豪华，但务必要大，能坐的人越多越好！”
“是……”
若水又指了指另一处，“这里是停车场，专供客人停放马车之用。这里是母婴室，这里是洗手间……”
四皇子和黄掌柜就这样瞪圆了双目一一听着若水解释，一言不发，生怕打断了这闻所未闻的精彩。
“这个片区做儿童业态，多做些儿童游乐设施，分收费和免费两种，商铺也以孩童的用品为主。
这里做餐饮，这里做百货，这里做戏台，这里后花园修葺后做休息区……
整个区域搭建连廊，防雨防晒，室内夏日放置冰块，用于降温，冬日安置暖炉，用于取暖，环境定要舒适，我要客人们来这里待上一天都不想走。”
四皇子看着若水口若悬河，一丝不苟的样子，竟有一丝恍惚，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似正在沙场点兵的大将军，心中有山河，又何愁拿不下天下。
若水看着一声不吭的二人，“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听明白没有啊？”
黄掌柜木讷地点了点头，刚以为她终于说完了，没想到她却说道，“那就好，黄掌柜，还有一事要劳烦你。”
黄掌柜怔了一下，还有？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经商方面的头脑竟然有些不够用，一度怀疑自己莫不是个废柴？
“除去改建和招商所用，剩下所有的银两全部用于把这东西两侧的地买下来，能买多少买多少，越多越好，清楚吗？”
黄掌柜惊讶道，“全部？那后面再需用银子怎么办？”
“放心，只要这shoppingmall建起来了，我有办法让大家争着抢着来给我们送钱！”
四皇子此时才出声问道，“烧瓶茂？这是你给这里取的名字？”
若水额角抽了抽，烧瓶？还烧杯呢！
“不是，名字还是四皇子来取吧。”她这个取名废，还是不参合取名这种事了。
“这点点滴滴都是你的心血，就应该由你来取，我不敢代劳。”
若水有些为难，沉思了好久，才徐徐道，“叫「万千城」如何？”
“虽为集市，却似城池，纳万千物，容万千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好名字，就叫「万千城」。”四皇子赞道。
黄掌柜激动得一躬到底，“乔东家，之前我还觉得您太过孤注一掷，怕你误了殿下的前程，如今看来，您果真是世间第一奇女子，在下自愧不如，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我绝无二话。”
若水一手叉腰，一脚踩在椅子上，听了黄掌柜的话，也不自谦，反倒猛地拍了大腿一下，“好！我们共同完成我们的商业帝国，建成大华国第一座shoppingmall，哦不，万千城！”
四皇子失笑，却丝毫不觉得若水言行不雅，有失礼数，反倒觉得她率真无比，豪气干云，样貌已经倾国倾城，可与内在的魅力相比，却又不值一提。
仅仅一人，就占尽了世间七分精彩，让人一旦看在眼里，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若水又交代黄掌柜，招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要他务必先联络几个知名的字号过来，后面就会顺风顺水了。
黄掌柜一一应下。
离开了四皇子府，若水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牧场，买了一大桶的牛乳回家。
她决定开始研制奶油，水物阁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她不允许这个招牌永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两个月后，她将利用奶油做更多的饮品、西式糕点，她要让全京城的贵妇人为之疯狂，让水物阁借万千城的平台，成为京城甜品铺子的第一品牌！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有些硌得慌！
两日后，黄掌柜垂头丧气地找到了若水。
“乔东家，我无颜见你啊！”
若水撇了撇嘴，无颜你不也来了？
“黄掌柜有话直说吧。”
“我费劲口舌，仍旧没能招到知名的老字号前来开铺子。”
若水沉默了半晌，“黄掌柜可以去试试，谈谈免租和装补。”
“何谓免租和装补？”
“对方不肯来，无非是不信任我们，觉得我们这里地处偏僻，没有客流，认为开铺子必定赔钱，是吧？”
“东家通透，确实是这样。”
“我们的万千城尚未建成，他们怀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一件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这疑虑是不可能被打消的。
然而我们又必须让他们放心的开铺子，那方法就只有一个，承担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承诺他们，我们可以免除一年的租金，如果需要铺面装修，费用也由我们来出！”
黄掌柜眨了眨眼睛，“在下好像明白了，没有了投入也就没有了风险！我们舍弃一些利益，换来他们的入驻，这样其他观望的商家也会跟风而至，整个万千城才会盘活？”
“正是，黄掌柜一点就透。”
黄掌柜有些羞赧，又有些得意，好似能被若水夸赞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好，我这就去试试！”刚走了几步，黄掌柜又一回头，“东家，我一直想问问你，你这些名词，什么免租，装补，都是从哪里来的，老夫经商数十载，也闻所未闻。”
若水默了默，这些名词都是小时候饭桌上，听她父母聊天听来的。
没想到今日竟都为她所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见他们呢，哪怕再吃一顿饭也好。
若水轻眯双眼，将所有情绪都压在了心底，再度睁开眸子，又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黄掌柜道，“问那么多干嘛，快去！”
“哦哦，是是，这就去，嘿嘿。”
若水看着黄掌柜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反倒是皱起了眉头，一切怕是不会这么顺利啊！
第87章 打群架的？
果然不出若水所料，第二日黄掌柜就又找上门来。
“乔东家，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办了。可是，可是他们还是不肯来啊！”
“有没有搞清楚原因？”
“他们说哪怕我们免租加装补，依旧还是要劳心劳力的，况且他们在城内的生意已经极好了，何苦要趟这浑水？况且，况且……”
若水皱眉，“况且什么？”
黄掌柜默了默，方才说道，“况且乔东家你不过是位年轻的姑娘，入行尚浅，风评不佳，四皇子的钱还是借的，让他们心里没底。”
若水轻笑，怕这才是重点啊，“黄掌柜，将这些字号的经营情况和掌柜的个人信息，详细地整理一份给我！”
既然谈判谈不拢，那就只能因人而异，逐个击破了。
黄掌柜到底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掌柜，对这些信息如数家珍，不一会儿就写了数页纸递给若水。
若水仔细研读了一番，冥思许久后，才敲定了珠宝、成衣、胭脂三大家知名字号的掌柜，“黄掌柜，明日定个茶楼雅间，约这三位见面一叙，可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