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径直驶向了四皇子府的方向，远远地，只见熟悉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驻足而立。
“若水，一路辛苦了！”
“确实够辛苦的，不过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
“我备下了佳肴美酒，为你接风洗尘，我们进去聊吧？”
“四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就不进去喝酒了，改日，改日我来请，还望殿下体谅。”
四皇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也不好强人所难，笑道，“也好，是我考虑不周了。”
“殿下，这段时间，我们的宅子建得如何了？”
“都很顺利，年底前应该可以完工交付。”
“上次我让您把陛下赐的字装裱起来，挂在万千城显眼的地方，结果怎样？”
“父皇倒是没有责备，还夸你是天生的商人。”
“额，我不是问皇上的想法，我是问广告的效果怎么样？有没有带来客流量？”
四皇子尴尬地笑笑，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是自然，普通百姓平时哪有机会一睹圣上的墨宝。那几日万千城风头无两，从早到晚都是人挤人。”
若水听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四皇子又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何笃定我一定有能力为神算响马报仇？”
若水不屑道，“一个要争夺太子之位的人，如果朝中连这点势力都没有，那还争什么争？你若是真的报不了仇，我就趁早回京城吧，也别再妄想着打通全国快递物流销售网络了。”
四皇子哑然失笑，“那现在，你的宏伟蓝图如何了？”
“全权交给卢大哥了。”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若水笃定地笑着，“他比我更适合这件事。”
“怎么说？”
“我问你，全国匪患最严重的是哪里？”
“齐鲁之地！”
“是因为他们善战？”
“这倒未必！”
“那是为何？”
四皇子半晌没有出声，他也不是很确定答案。
若水代为回答，“原来我也不确定，直到这次我亲自去了一趟，亲自拜会了卢大哥，方才知道什么叫盗亦有道，什么叫义字当头，也正因为这样，才能赢得各地道上兄弟的敬重，由卢大哥出面，或许不靠武力，只一声振臂高呼，就能有人响应，哪怕有一些是不能收为己用的，也不敢与这么庞大的势力为敌，至少货物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四皇子眸光闪了闪，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算准了要招安他？”
“是，只不过大青山遇上季典是个意外，倒是让这件事容易了许多。对了，说起大青山，那个魏守备用兵入神，殿下或可收为己用，至于大青山的县令嘛，呵呵，殿下也可以好好了解一下。”
“好，我知道了。”他看向若水，满眼的宠溺，不吝赞道，“若水你有智谋，有运气，看来想不成事都难啊！”
面对四皇子的夸赞，若水瞬间换了副面容，一脸娇笑道，“谁叫我人美心善人品好，老天爷都帮我呢，殿下，工作汇报完毕，我得回去看我娘了，告辞，下顿我请哈！”
四皇子失笑出声，“好，我等着你！”
他看着若水离去的背影，心绪万千，如果自己当真能成为太子，眼前的人儿功不可没。到时候，她又是否能改变主意，愿意当他的太子妃呢？
第109章 预售
转眼，到了万千城东西两侧宅子预售的日子。
四皇子看着头顶匾额上「售楼大厅」四个字，嘴角微扬，低声问道：“黄掌柜，这名字又是若水起的吧？”
“回殿下，可不是嘛，除了乔东家，谁会起这些古古怪怪的名字。”
四皇子闻言哈哈大笑，走进售楼大厅，只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看来这楼还售得不错嘛！”
“殿下请看这里！”
四皇子顺着黄掌柜的手势看过去，只见门口立有一个告示牌，上面写道：
“购买精品民居，免费学堂不是梦，平价医馆任你选！购买豪华住宅，城内购物骨折价，拍卖门票免费拿！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黄掌柜补充道，“不仅如此，预售阶段更是享受最低的折扣！所以，大家才来争相订购呢！”
四皇子闻言，不住点头，笑意越来越浓，可没高兴多久，这好心情就被身后一个惹人厌的声音给浇了个干净。
“四哥，你们这生意不错嘛！”
四皇子转身，果然是六皇子，他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素闻黄掌柜不光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掌柜，更是对玉石颇有研究，我今日得了块美玉，特来请黄掌柜给我掌掌眼。”
黄掌柜面对杀母仇人的儿子，自然没有好脸色，“小的才疏学浅，当不得此重任。”
六皇子脸色一冷，“怎么四哥手下的人都这么没礼数，不识抬举吗？”
此时，一个夜莺般的声音响起，“我们家的掌柜，又何须外人抬举？”
六皇子看向来人，正是若水，不屑道，“看来四哥真该好好管教管教属下了，一个比一个没规矩，两位皇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四皇子目色一冷，“她不是我的属下，她是我的合伙人。”
“哼，自降身份。”六皇子说完挥了挥手，立刻有一徐徐老者走上前来。
来人虽然衣冠不整，还有泥水污渍在身，可黄掌柜见了却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六皇子继续道，“数日前，我的玉矿中挖出一块美玉，这块玉佩就是玉雕圣手子冈大师用这美玉的边角料雕刻而成，子冈大师，不如你来给这些没见识的上上课？”
来人不卑不亢，拱手道，“上课不敢当，只不过此玉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倘若六殿下给我这个机会，我定不负殿下所望。”
六皇子一脸得意地看着众人，沉声道，“倘若给你，你能保证雕琢出来的物件价值几何？”
玉雕圣手顿时正色道，“价值连城！”
六皇子哈哈大笑，“既如此，这个玉佩就送给四哥做个贺礼吧，祝你宅子大卖！”说完笑着转身离去。
黄掌柜拿过四皇子手中的玉佩，有些担忧道，“殿下，此玉确实白璧无瑕，晶莹似雪，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玉，难怪玉雕圣手都会跃跃欲试。”
若水闻言皱了皱眉头，“本就是美玉，再由圣手精心雕琢，恐怕确实会价值连城啊。”
四皇子也有些心绪不宁，“没想到他的运气居然真的这么好，比试就剩两个月了，我们还有机会赢吗？”
若水心中略一盘算，“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别灰心，万事皆未定！”
话虽如此，可众人依旧心事重重。
距离比试结束还有一个月时，卢大当家终于不负所望，全国主要干道的销售网基本框架已经成型，快乐散的销售额更是让若水和四皇子都叹为观止，这一消息倒是给大家都带来了一些希望，毕竟搏胜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六皇子得知此事后，却勃然大怒，日日盯着账房们估算胜率。
六皇子盯着跪了一屋子的账房，大喝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算出来，到底是我会赢，还是他慕容琪会赢？”
账房们颤颤巍巍，无人敢答，最后还是一旁的雪奈出声道，“殿下，你现在骂他们也没用，想必是相差无几，这些人也算不出最终的结果。”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是。
“怎么会相差无几，之前你们不是还说稳操胜券？”
“回殿下，那是因为那块美玉着实价值不菲，加上有圣手操刀，更是售价翻了几倍。可如今，他们的快乐散在全国的销售情况大好，更听闻，已经开始销往邻国，我们已经很难估算他们到底销售了多少。
再加上宅子的售卖，这段时间，万千城的地价又翻了几倍，这些都是我们未能预料到的，故而……”
不待对方说完，六皇子便打断道，“不行，不能相差无几，我要的是必胜！必胜知道吗！”思索了一会，他吩咐道，“通知玉矿，抓紧开采，务必再挖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
雪奈劝道，“殿下，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怎么还敢奢求，赌局只能靠天命，可眼下我们还是要寄希望于人为。”
六皇子看向雪奈，“美人可是又有了什么打算，赶紧说与我听，你看我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再不说，我只能在美人你这里泻泻火了！”说完已经将手搭在了雪奈的腰间，用力捏了一把。
雪奈忸怩道，“殿下莫急，听雪奈说完。”
六皇子看着雪奈脸上的一抹羞红，这才淫笑着收了手。
只有雪奈自己心里清楚，她脸上的不是羞红，而是羞愤，可眼下要乔若水死，也只有先委曲求全，帮六皇子赢了比试，这样乔若水才会在四皇子那里失去价值，一个失去价值的人自然就不会值得暗卫去保护了。如此，她才有机会下杀手。
雪奈在六皇子耳边献计，喃喃低语了几句，六皇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看向雪奈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一众账房们便都纷纷退了下去，只留他二人在此房中，耳鬓厮磨，一时春光无限。
两日后，乾清宫大殿之上，皇上与众大臣们议完要事，刚想退朝，就听到下面有言官开口道，“启奏陛下，今日民间有传言，说四殿下涉嫌商业欺诈，房屋尚未建好，就开始预售，百姓们付了钱，却拿不到宅子，这……臣斗胆，还请殿下为我等解惑。”
第110章 商业欺诈
四皇子皱了皱眉头，“言御史，大华国可有律法规定，不可预售屋宅？”
言御史不屑道，“倒是没有，但是按照常理，讲究的是银货两讫，四皇子这般做法，怕是不合规矩。”
“常理？我们这个万千城本就没有先例，哪有常理可寻？况且我们也没有收百姓全款，只收了首付，还允许他们分期付款，且没有利息，这等好事，百姓们都十分拥戴，待到屋宅建好，自然会银货两讫。”
“可屋宅都没建好，居然就已定价，如果百姓最终看到的屋宅并不能满意，又当如何？”
“这一点，我已命人绘制了屋宅的图纸，包括所用材料通通一并写入合同，届时可以凭图验宅，感官上，也有样品宅子供百姓参考，又哪里来的不满和欺诈？不知御史大人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不实谣言？”
言御史怒道，“殿下这是质疑我子虚乌有，恣意污蔑殿下了？”
“我可没这么说！”
“可殿下言下之意不就是如此？”
此时再看龙椅之上的那位九五之尊，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下面，倒是旁边的李总管看不下去了，干咳了一声。
皇上颇为幽怨地看了李总管一眼，难得看四皇子这么儒雅的人，居然在殿前吵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没想到却这么就被这个李老头儿给制止了。
言御史自知失了礼数，连忙告罪，四皇子也一并请罚。
皇上叹了口气，道：“户部的吴大人可在？”
“臣在！”
“百姓到底是不是拥戴这预售啊？”
“回陛下，预售当日，确实是人山人海，排队想要预售的人宛如长龙。”
“那又有没有人控诉四皇子欺诈呢？”
“这……属下不知，或许有些新政出来，惹人非议，也未可知。”
皇上不耐烦地冷哼一声，这个吴大人倒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两不相帮，谁也不得罪。
他又问道，“四皇子，你的屋宅何时建好？又何时银货两讫呢？”
“回父皇，自然是要在资本积累比试前完成一切交易。”
皇上点了点头，“那也不过就一个月不到了，言御史，如今殿上争吵也没什么定论，不如看这小子到时候能不能遵守约定，让百姓满意，如若不能，你再参他一本大的可好？”
皇上既然发话了，言御史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连连称是。
皇上又对四皇子道，“没有先例，不按常理，可到底是惹人非议了，说明你这事办得不好，你回去给朕思过吧，罚你在书房内熟读三日圣贤书，好好自省！”
四皇子便也领罚告退。
退朝后，皇上回到养心殿，没有一如往常的坐在案前，而是直奔画架，在最高处，一个精美的锦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副美人图。
他定定的看着画中人出神，眼里有幽怨，有仰慕，有依恋，有不解，更多的却是思念。
半晌他才淡淡道，“老头儿，你说我今日对琪儿是不是太过宽容了？”
李总管上前拱手道，“想必万岁爷自有自己的理由。”
皇上看着画中的人儿，喃喃道，“四皇子这一年间的举动，让朕回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听闻她当年也是如此的奇思异想，大刀阔斧的改革。
也因此，我们的大华国才能越来越富庶，朕仿佛能从他的做法中，看到母后当年的影子，你说这些是四皇子的主意，还是他身边人的主意，听闻他的合伙人是个女子，难不成就是上次见的那名差点被刺杀的女掌柜？”
李总管知道皇上并不是真的在问他，更多的是在自说自话，所以并不言语，只留皇上一个人陷入那挥之不去的回忆之中。
养心殿内一片静寂，仿佛一砖一瓦、一书一画都在追忆着往事。
可元贵妃寝宫中，却尽是六皇子的叫嚣声。
“母妃，你说今日父皇为何如此偏袒那个慕容琪？他的做法明明就是有问题，怎么可以屋宅尚未建好，就已出售？货不对板又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