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情若是好,孟久知的心情就不见得好了。
“每日都来本侯这,”他掀了掀眼皮,睨了眼孟久知,“你想问何事?”
孟久知清楚主子的性格,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垂首道:“您先前说的那份名单,说找人盯着,可是、可探子来报说被人灭了庄。”
孟久知咽了咽喉咙,哑声道:“三夜时间,三处都……”
“是……您做的?”
这话问得有些僭越,但孟久知却不能不问。
安北侯领兵打仗的才能无人能敌,他的剑法也是人中翘楚。
探子离得远,并不能看清是什么人进了山庄。“杀手”行迹隐秘,进山庄时别说探子,就连山庄的守卫都没有发觉。
等探子清晨时发现不对劲时,山庄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
等孟久知第三天听到第二个山庄覆灭时,他便往侯府跑了一趟,被拒绝会面后,孟久知心中的不安到达了极点。
“您这样……不太好。”孟久知硬着头皮道。
若越灵山庄真的与西戎王庭有牵扯,那么虞砚此举就实在太过冒进。
前线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正是西戎与大霖和平休战期,虽然两边并没有达成和解,但双方都有这个默契,心照不宣。
朝中的意思是希望虞砚能快点结束对战,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要再打仗了。
若是能和解最好,毕竟早几十年丢失的城池都被虞砚要了回来,他这些年还吞了不少西戎的国土,够本。
西戎王庭那边老可汗病危,新的汗位不知会由他哪个孩子继任,他们那边正在内乱,自顾不暇,肯定也是希望能跟大霖握手言和。
双方都已经耗不起了,只差一个契机,只等着朝廷派个和谈的使臣过来,休战是迟早的事。
以虞砚的性格,他懒得去争抢,巴不得不打了,好回家睡大觉。再等上两个月,一切结束,他可以带着明娆回京城。
可是越灵山庄的庄主突然出现,打破了平衡。
陆云缈惹恼了虞砚,她当着虞砚的面调戏他的夫人,以虞砚小心眼又记仇的性子,此事不可能善了。
孟久知见自家主子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头疼不已。
虞砚掩唇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本侯只是顺手处理了一个江湖帮派。”
还是一个背弃了家国的江湖帮派,不是什么大事。
孟久知一听要哭了,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可是您知道的,江湖上的事不归咱们管啊。”
虞砚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堵了回去:“本侯不知。”
孟久知:“……”
他深吸了口气,“您耍赖是行不通的,不说这个。越灵山庄背后是西戎王庭在撑腰,我们还不知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到时候若是对方以此为把柄,说是咱们的人先打破了和平,太后那边……”
太后和那些文官都是主和,皇帝对此事是无所谓的,他一向听太后的话,于是虞砚得到的命令就是尽快结束战争,班师回朝。
“眼下正是关键时期,您别任性啊。”孟久知苦口婆心。
虞砚抬手掏了掏耳朵,没吱声。
别说是太后,就是搬出皇帝也不顶用。
虞砚从榻上拾起一条手帕,那是明娆方才负气离去时,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拿起帕子盖在脸上,抬手摆了摆手指,又闭上了眼睛。
孟久知的心很累。
这是听困了,叫他出去……
孟久知没走,决定再努力一把,他舔了舔干涩的唇。
“主子,若是两边再打起来,您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能陪在夫人身边了。”
“夫人”简直是和安北侯的交流秘诀,只要凡事都往明娆身上引,就不愁他不听。
果然,男人掀开了手帕,半眯着眼睛瞧了孟久知一眼。
孟久知一看有戏,心中狂喜,两眼发亮,“主子,打起来的话,凉州城必定会被波及,咱们是不怕他西戎,可是百姓总会遭殃啊。”
虞砚虽任性、我行我素,但他却不是胡来的人,他守护着一方百姓,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当初虞父能拼死守护一方百姓,如今他也能日复一日坚守着,践行着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