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管一个汉子平日里有多糙,训新兵时嗓子有多粗,真到了拔高音调又放大嗓音,破了音时也没比鸡的叫声好听到哪儿去。
阿青的耳朵嗡嗡的,她实在听不下去,面无表情地走到孟久知面前,第一次以下犯上,抬起手,一把捂住孟久知的嘴。
“夫——唔??”
阿青也不知是被这几嗓子喊得烦了,还是积怨已久,手劲之大,孟久知差点被一巴掌掀翻。
阿青平静道:“将军若是身子不适,该早些请大夫来瞧瞧,咱们府上有大夫。”
孟久知一下把阿青的手拨开,重重咳了声,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试图找回作为一军主将的威仪。
“阿青啊,快去把夫人叫来,本将军有话要说。”
孟久知觉得方才慌乱中有失体统,企图遮一遮尴尬。
阿青却一句话扯掉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她冷淡道:“夫人就在后面,您抬眼瞧瞧。”
孟久知:“……”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就看到月门旁,女子已经走到了近前。
“您大概是喊得太投入,没听着脚步声吧。”
明娆在,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叫人脊背发凉的,是她身后还站着个男人。
正是他以为早就离开的人。
那男人神色懒散,稍一扬眉,唇角似翘非翘,抱着肩似乎在看他的笑话。
明娆疑惑歪头,“孟将军,怎么了?”
孟久知看看明娆,又看了一眼贴在她身后的高大男子。
对方冷淡的声线倦懒微哑,他也学着明娆歪了下头,低声附和:“孟将军,怎么了?”
话里满是疑问困惑,但那眼神分明就是带着冷意的威胁,似乎在说: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孟久知被虞砚那个歪头的动作吓得魂不附体,他咽了咽嗓子,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道:“夫人!您问侯爷吧!”
说罢一副不敢多言的样子,仓皇逃窜。
这侯府他是待不得了。
侯爷不管要作什么妖,总要先回营做准备,他只要待会叫上有眼色会说话的明卓锡,他们两人一起守在营地入口,兴许还能在保住小命的同时,阻止侯爷乱来。
孟久知跑了,明娆转头看向虞砚。
虞砚一脸烦躁,“啧。”
……
安北侯惧内不是说说而已,三两句便将自己的小打算和盘托出。
明娆听后半晌没反应过来,“你说你想去作甚?”
“偷袭。”
这两个跟磊落毫不沾边的字叫虞砚说得理直气壮,好似是什么光荣的事。
良久,明娆才缓缓地“哦”了声。
她迟疑道:“不然还是再想一想?”
虞砚在这事上出奇地坚决与固执,“不必,我意已决。”
虞砚走后,明娆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长叹了一声。
她相信虞砚的本事,但从孟久知的反应来看,这一定不是什么上上策。
明娆没什么把握能说服虞砚,毕竟这事牵扯到了她自己。明娆知道,涉及了她的事情,虞砚总是十分谨慎。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本想等着虞砚晚上回来再看看的,结果傍晚没有等到他回来,只等到了一个下属来送口信。
虞砚说今夜实在赶不回来,叫她先睡,莫要等。
这是她来到西北以后,第一个没有虞砚相陪的夜晚。
明娆的心里却颇不安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
城外荒野,距离军营还有几里的地方,男人不耐烦地斩下了又一波西戎杀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