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就不好奇么?”
柳茗斜睨着眼,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尾音,“府上到底是哪位姑娘入了宋公子的眼?”
这还用问?
沈原心里一哼,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只沉声应道,“不好奇。”
一坛醋自刚刚顾执想要松手就已经彻底打翻,左右这里是城郊。
柳茗酸得口苦,说起话来也少了平时的礼数,颇有些咄咄逼人。
“沈公子这模样,看来是知道些什么。呵,素闻沈太傅乃京中大儒,家风……”
“柳公子不也是道听途说的么?”沈原扬声打断,脉脉含情的丹凤眼冷意森然,“且流言止于智者,想来柳公子刚刚也是热昏了头,才说了这玩笑话。”
“不然以柳家的风范,定然不会拿世家的名声做谈笑之资。”
“你!”
与月白衣袖近色的手指将折扇轻轻一推,端的是君子雅正。
沈原嗤了一声,见柳茗涨红了脸,又骂不出口。随即一本正经的颔首,“总归柳公子也是无心,我便不与公子计较了。”
说罢,眉眼一弯。
远山绿木白衣郎,清亮的眼神似是纵着家中说话不知轻重的小辈,万般无奈。
顾执瞧得心痒,可今日还有要事。到底不能像往常一样贴上去。
只捏住柳茗肉乎乎的小手指,柔情万分道,“好了柳郎,外面日头这么大,咱们不如进去等宋公子可好?”
柳茗一顿,知晓她催促之意。
“还是殿下|体贴。”
他软了声,一双眼阴沉沉地瞥过沈原,不知想起了什么,继而怜悯地一笑。
推开别院的大门,参差错落的绿叶红花之上,遥遥可见一处三层阁楼。
几个着灰袍的小厮恭恭敬敬在前引路。
转过游廊,见到一处开阔的湖面,微风拂过,一波推着一波,缓缓朝岸边涌来。
湖中心便是那座贴了琉璃瓦的阁楼,此时阳光正盛,散落在阁楼顶部,化作五彩流光,耀眼异常。
柳茗嘱咐了身边的小厮,须臾便有一座画舫朝岸边靠拢,他微微侧身看向沈原,“沈公子,请。”
水波绵延,瞧着让人眼花。
淮安踟蹰,“公子,您……”
“无妨。”
沈原摇了摇头,他怕水一事,知晓之人不多。
况且他与柳茗本来也不曾交好,想来柳茗选择此地只不过是误打误撞。
单是望上几眼,粼粼波光就叫沈原心里的憋闷一阵强过一阵,只得摆手请她们先行。
顾执送了柳茗上船,转身便来搀扶沈原。
她的手并未像从前那般虚扶,结结实实落在郎君腰侧,见他不好受,嘴里好似吃了蜜,说得又柔又轻,“怎得还这么怕水?”
她挨得太近,气息交缠,平白添上几分旖旎。
沈原脸色发白,挣开顾执的手臂,两瓣薄唇被齿痕压得红里透白,这才勉强站稳。
想了想,又后退几步,眼帘低垂,将那双含情的目色微收,“老毛病了。”
顾执依依跟上,抬头便瞧见他难受的神色。
于美人来讲,难受与难耐,模样往往相通。
她早就不是过去的纯真小儿,也知道男女之间何其美妙,脑中杂七杂八的念头一起,登时勾得顾执口干舌燥。
正欲伸手探向他的衣袖,好握住那一段肖想多年的素腕。
“公子!”淮安急得高声出言,见顾执诧异的停下,忙一脸悲壮地挤开发愣的顾执,隔在两人之间扶住沈原。
顾执被他怼得连连后退,柳眉一立,正要呵斥罚罪,瞧见似笑非笑的柳茗,却又突兀地没了火气。
只面色铁青,上船与柳茗并肩而立。
大红的衣袖翻飞,犹如纠缠不清红线,乱糟糟混成一团。
直到袖子中的手指被人捉住,柳茗这才缓了脸色,“原来沈公子怕水,此事是我思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