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么还有点软。
有点像在啃骨头。
疼得盛云起眉心一蹙。
细长的手指隔着帕子被阮潇没轻没重地咬着。片刻后,少女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嫌弃道:“不好吃。”
盛云起:“……”
她说话时声音极轻,醉态透着股憨直,与平日里的清冷模样判若两人。
“阮仙君,我再敬你一杯。”齐约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笑嘻嘻地举着杯子。
阮潇正要接,被盛云起一把拦住了。
他的动作霸道而有力,丝毫不许反抗。
下一秒,阮潇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双脚也离了地。
可恶……坏人!
盛云起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走远了。
望着二人的背影,巨蜥嘀咕道:“同尘君这小子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红螺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许是当年伤心过度,脱胎换骨了罢。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漂浮着荷叶的水面闪烁着微光,夕色顺着山壁淌到了支开的窗前。
阮潇睡得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凉冰冰的搭在了额头上。
很舒服。
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落入视野的是一尘不染的衣袍,随即,目光瞧向了窗外。陡峭的山壁上赫然有一处亭子,明明是初秋,亭上却覆有白雪。此时如同盛着夕阳,云影徘徊,流光飞旋。
“那是什么?”她好像清醒了一些,模糊地问道。察觉到自己靠着一片温暖,有一丝下意识的推拒,但很快就放弃了。
“归云亭。”上方传来的声音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了长睫上。
“好像在哪里见过。”
盛云起将茶水端给了枕在腿上的少女,慢悠悠道:“书阁的卷轴上有记载,几百年前,大荒山还属昆仑一脉,诸峰之中,以遥宫旧神为首。最巍峨的那座雪山深处乃是遥宫所在,原名有灵峰,上有一处亭台,长年积雪,名为归云。后来,昆仑山毁,有灵峰化为废墟,归云亭也不复存在。”
“想不到,竟还能在魔宗一见。”
他不免惋惜,垂眸时发现阮潇揉搓着白色袖袍上勾边的图样。正是万里流云,杳无归期。
“大荒山夏天也没有雪了,”少女仰头看他,醒酒茶还没怎么生效,手指指着天花板,语气坚定,“全球变暖。”
盛云起还没来得及开口,阮潇撑着他的腿坐了起来,困惑道:“这么说也不够准确,气候一直都在波动变化,变暖只是当下的趋势。区别在于,有人认为是异常现象,有人认为是正常调节,而真正让人在意的只有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他们也不关心我们的世界,只关心自己而已。”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到了盛云起胸前。雪白的衣襟有点乱,也不知是被谁扯到了,露出了一截锁骨。
盛云起不动声色地拉上了衣衫,在阮潇的注视下不自然地挪开眼。
忽然,少女温热的手指掰正了他的脸,极为困惑地问:“你是不是……”
盛云起抓住了她的手腕,面前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眨了又眨,像睫羽刮蹭在心尖上,很痒。天色昏暗,拉长的树影遮住了他的神情。于是他沉了声音,略显侵略性的俯身,靠近了阮潇。
“是什么?”
阮潇微微皱眉,潜意识察觉到的危险令她往后扯开了一段距离,然而语气极为正直:“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盛云起一怔,差点被气笑了。
他紧紧地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她带近了一些。
原本借了醉意的眸子此时竟然逐渐清明了起来。
鼻尖凑近了,刚要贴到时,盛云起低声笑道:“恭喜。”
阮潇不解。
盛云起道:“你终于不瞎了。”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了敲锣打鼓般的交谈声:“对啊,那个明觉就是杀害商队的凶手,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下辈子都不可能出现……”
阮潇一愣,忽然抓紧了盛云起,在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想起了重要的事。
“明觉……对,明觉他到底是怎么拿到了蟠龙骨?还有那些商队就像是故意被引到了溪水边,专门喂给他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