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了纸笔,蘸着墨汁画了一个比较复杂的符文。这是在先前的版本上进行了改进,加入了缚灵术,可以让身怀妖气的人暂时陷入昏睡状态,可以维持三日。
若能将此符贴在镜子背面,便可以一举两得。
齐约听了她的主意,思索了片刻,略微颔首:“簋镇约有一万余户居住。白叔那里的镜子我上回问过,最多五千余,若能让邻里彼此协助,也是好的。只不过,要说服这些镇民可不容易,就算打着霜华宫的名头……”
他顿了顿:“不行不行。这乾溪上游既然与大荒山相邻,那必然要借大荒山的名义了。”
齐约朝袁青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袁大哥,你必须要跟白叔说清楚了,这件事是暮朝峰的阮仙君主使。若出了什么意外,和咱们霜华宫可是半点不相干的。”
阮潇:“……我听得见。”
袁青先是听愣了,随即点头笑道:“我明日会与他们一同去城东的庙宇,会途径白先生的地方。此事交给我来便好。现在外面守卫森严,而且莫天钧此人深不可测,你们如今的情况并不好动手。切记,河神祭祀是在两日后的子时,到时莫天钧和王晋阳都不在,我会想办法来这里带你们出去。”
“有劳了,”阮潇盯着他的衣服,“可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这一张符纸能驱除阿菡姑娘身上大部分的妖气,对你却无甚作用。”
袁青却问:“你可知我为何成了贡品?”
阮潇一愣:“不是……被抓去的吗?”
“瞧他那不怕死的样子,多半是自愿的。”齐约懒洋洋道。
阮潇微怔,不甚理解。
袁青自嘲般地笑了:“三年前,亡妻为妖物所害。我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却苦苦找寻不到答案。”
“你是说,谢裘珍并非自尽,而是死于蛇妖之手?”阮潇艰难道。
袁青点了点头。
那年,乾溪上游大旱。三位祭司认为此事是因河神发怒而起,因此决定向河神进献活人作为贡品。在第一双男女在祭祀活动中被献进乾溪的河神洞之后,甘霖忽降,旱灾果然结束了。
十二个时辰之后,那双男女竟然活着从河神洞出来了。
可他们如同失去了记忆,关于在洞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与此同时,二人在两月后均被发现腹部鼓胀,疑似怀有身孕。
莫天钧声称那是河神的孩子,必须要好生修养,若能顺利诞下,便是修来的福报。
紧接着,二人的家里便开始莫名其妙多出了金银器物,往日里穷困的茅草屋也成了贝阙珠宫,惹得旁人纷纷艳羡。
那名怀孕的女子,就是谢裘珍的妹妹,谢棠莲。
当时谢裘珍随商队外出云州,等她回来时已是大半年之后了。
“她觉得此事古怪,但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我虽信她,却劝她不要插手此事。现在想来,都是我的错。”袁青悔恨不已。
“她守在棠莲身边,只遇到棠莲清醒过一次。就那一次,棠莲求她杀了自己。第二日,裘珍再去时,便知道那人不再是她的妹子了。她说,那只不过是个孕育妖物的器皿。棠莲,棠莲她已经被妖物吞食,救不了了……”
于是谢裘珍持剑杀了棠莲,想将她体内的妖物一并除去。
然而,事情却远非那么简单。
谢裘珍被莫天钧派人抓了起来,关押在了牢房之中。等袁青找到时,谢裘珍浑身都是血,她的身边倒着一具尸体。
……是拂恩镇的祭司陈岩。
任凭袁青怎么唤她,谢裘珍都没有任何反应。袁青被赶到的莫天钧抓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裘珍提着长剑径自走到乾溪边,一头跳了进去。
回忆起当时的事情,袁青痛苦得弯下了腰:“如果,如果我能拦住她就好了……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当年,我不应该让她和我一起回簋镇的。哪怕是她当时有一点灵力,也不至于……”
离开仙门的人若不严格加以修行,久而久之便会失去自己的灵力。谢裘珍作为外门弟子,更是如此。
阮潇想起了谢裘珍那张未曾写完的求救符:“河神有异……她当时说的河神,便是那九瘴蛇妖吧。后来大荒山收到的那一张加密符文,是你写的吗?”
“什么?”袁青露出了疑惑,极为不解。
白襄道:“河神有异,不是你传到大荒山的?”
袁青摇了摇头:“我的灵力低微,也没有修行的经验,写不了这样的符文。”
……那便奇怪了。究竟是什么人在谢裘珍死后三年借她的名义发送了求救符。
阮潇微微皱眉。
不过,跟袁青的状况比起来,那都不太要紧。
因为袁青一直在将阿菡身上的妖气引渡到自己这里,因而他肚子里的东西要比阿菡大得多,也会让人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