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门还关着。
陆榆年的目光,已经不止是像刚刚那样有意无意地往那边看了,而是基本黏在那张白色的木门上。
昨天晚上她就一直没出过门。
早上九点自己醒来时,本想敲门叫她吃早餐,又怕她还在睡觉,打扰了她。给她留的早餐冷了,他想等她出门再热,于是到现在都没热。
十点时,他边看剧本,边觉得姜思思昨天可能失眠了,不然不会现在还不起来。想到她失眠,心里又觉得她可怜。
十一点半,他思前想后,拿出冰箱里的牛排解冻,做好摆盘后才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叫道:“出来吃饭了。”
十二点,她还是没有出来,连累得他也有些食不下咽。
估计她已经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陆榆年这样想着,把昨晚留的盘子洗净,两个光亮的瓷盘放到碟架里,和其他盘子融为一体。
一点了。
就好像她没来过一样。
第19章 但是我改不了了。
一通电话,打乱了目前的状况。
孙经理转述了制作人的构想,表示会通报公司进行会议再决策,不过众人都知道,这个超乎寻常的“两全法”大概率是稳了。至于以后的操作问题,可以以后再安排。
“回去吧,注意看消息,”孙经理几通电话忙里忙外,终于把各部门都通知到,明天肯定会是忙碌的一天。
天色已沉,虽然早就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还是耽搁到了现在。他锁上门前只是简单地对赵捷说:“你的问题,明天公司会处理。”
他走了,只剩赵捷和姜思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似乎保持着某种奇妙的,也是最后的默契。
出了门,天空已是一片浓黑,无星无月,寒风阵阵。姜思思白天时就没穿外套,单薄的白色衬衫裙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几乎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
两个人沉默着站在公司门口,赵捷点了一根烟,顶部微红。
姜思思觉得她有话想说,便也没走,在这里冻着。
纵使是没怎么在娱乐圈里混过的姜思思,也知道从此以后,赵捷大概率不会再做自己的经纪人了,甚至很可能离开这家公司,和自己再不会见面。
孙经理说的“处理”,必然不会是单纯的处理问题那么简单,而是换掉的意思。
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白雾纷飞,赵捷才开口:“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提案,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录完综艺吧。”
“可是,”某种情感梗在她的喉头,赵捷的声音像是被喉咙卡住了,不甘,不解,说出来时已满是疲惫,“你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不就是为了红吗,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我的确,的确是不明白……”
似乎上一秒还是喜讯,下一秒就变成离别,她也不明白怎么会闹到这一步。
被这份感伤的气氛感染,姜思思尝试说明自己的理由:“如果说对我而言,这一切都会消失,到时候我会离开这个地方,在某个不一样的地方生活——”
“……你在讲人生吗?”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之类的。
姜思思没想这么深,但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挺像的。
真正的得与失本来就是因人而异,互不相通的。
“你需要的,你觉得我需要的,这两者都不是我真正需要的。”
“你觉得我没有想清楚,其实我想得很清楚了,但是你不相信。”
原本赵捷可能是指导者,帮助者,但在培养的过程中就变成了掌控者。
就好像常发生在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一样:二人都看到这里有个把手。她看到了,觉得只有这样转一下,才是对的、顺眼的也正确的,于是她便必须要去这么拧一下,不管对方怎样想。
但实际上,把手只是把手,并未所谓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
赵捷总觉得是她没有想清楚。可是真的是别人没有想清楚吗?
夜色中,赵捷出了神,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说的话,良久后才笑了下,眼底的皱纹在路灯下格外明显。
“我明白了,但是我改不了了。”
临走时,她掐灭了烟,笑着问姜思思:“别讲别的了,老实说,你不愿意离开综艺,是不是因为……有在意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