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门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喘了几口,就听钟离述在她耳边道:“再磨蹭下去,水要凉了。”
“是。”相因看了看脚下,“太子爷,小心门槛。”
钟离述仍不睁眼,极为熟稔地迈了过去,由着相因将他扶到水桶前。
钟离述用手试了下水,看着她在水波中的倒影,道:“水凉了。”
“哦。”相因连忙拿起小瓢,加了些热水,钟离述转身已经把衣衫褪去,刚要迈入,似笑非笑,又道:“你想烫死我啊?”
相因的头不由得垂得更低,用瓢来回搅了搅,让水凉得快些,道:“这回好了,太子殿下请试一下。”
钟离述没有伸手试,而是熟稔地跨了进去。
相因坐在一边无聊,又不敢看钟离述□□的上身,就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翘着脚玩儿。
“皂荚。”钟离述声音有些哑。
“哦,在你左手后边。”
钟离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相因立刻老实了,这是让她给他拿过去。
“毛巾。”
相因也没废话,合着让她在这儿是递东西的。钟离述闭目养神,相因才敢离得近些看着他,水气氤氲下,她发现钟离述眼底竟然有微微的卧蚕,长而密的睫毛打出一片阴影,如薄翼般轻轻动了下,相因以为他要睁开眼了,吓得赶紧回到小板凳上乖乖坐着。
钟离述唇角微微一勾,这样的小动作还当他不知道?
只是体内的寒毒发作有一会儿了,刚才便腹痛得有些受不住,此刻泡在热水里才能得到一时半刻的宽慰。
相因看着那水中慢慢升腾上黑色的烟雾,钟离述闭目而坐,可他的神情不算轻松。突然,“噗”的一声,钟离述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水面,然后迅速扩散开去。
相因吓了一跳,正想该怎么帮他。钟离述用沾着水珠的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眸中两道寒光直射向陈相因。
“出去!”声音里满是威胁。
相因也想快速逃离,但看他没有换洗的衣物,便还是走到衣架前,一边顺手收起衣服,一边问道:“你的衣服都放在哪里,我帮你拿套干净的进来?”
“别动!”声音比刚才更具寒意,仿佛被侵犯领地的狮王发出警示的低吼。
相因慌忙逃向门口,一眼都不敢再看他。
第6章 百年好‘盒’
回到主室,相因在床上坐下来。两边都安静下来,一丝声响也无。相因脑中嗡作一团,却怎么也静不了。烛芯再次“噼啪”一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惊心。
相因往耳房那边看去,屏风后面勾勒出男人肩颈的线条。想到他现在应该是不着寸缕,相因一下子红了耳根,正要低头寻些事情来打发时间,门上被轻叩了三声。
“公主,您在吗?我是梧然,来给太子爷送换洗衣服的。”
相因还未答话,钟离述在那边应道:“进来,放到门口矮凳上即可。”
梧然便低着头走进来,放下衣服后又低头走了出去。
相因有些不称意,为什么他的衣服不让她碰,梧然就可以?难道因为她是虞疆来的,嫌弃她不干净?
屏风后肩颈的线条渐渐升高,带出腰身,然后水声“哗啦”一响,钟离述披衣而出。
他的气色似乎又差了一些,却没有让相因扶他,而是缓步走到了她近前。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眼瞳为浅褐色,有着不一样的异域风情。还有这一头微卷的头发,好想揉,好像在哪里揉过,哪里来着?
钟离述看着明眸善睐的她,自己这一副没用的样子,她好好一个公主不做,为什么跑到异国他乡来伺候他?
估计也是被人骗的吧,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要,半年前刚被退婚,他不想再耽误别的女子。
钟离述突然出声道:“我再说一遍,你若是不愿,我可以把你送回虞疆。”
相因连忙站起解释道:“不不不,我愿意的,我既然来了,就是太子您的人了。”若是她被送回去,那公主姐姐的婚事不也搅黄了吗,她想找机会还是把公主姐姐换回来,这是公主的夫君,她不能鸠占鹊巢。
“我的人?”钟离述边说边解开了腰带,坐到床上,“你知道要成为我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相因看着他麻利的手指,白皙修长,这不是会解腰带吗?难道昨晚他的确在装傻?
若是装的——相因更不敢怠慢,忙回道:“我会好好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大事小情都不给您丢脸。”
“呵,谁跟你说这个了,夫妻伦常总该懂吧?”钟离述躺下了,睨着眼睛瞧她。
相因不敢玩笑,认认真真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