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转身,却突然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一堵墙一样。
随即,许大虎在她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为何,她觉得周身温度都冷了下来。
忽然有一人攥住了她的手腕,力度大到她觉得自己就要登时交代在这里。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来人幽幽开口:“一个月不见,你怎么黑成这样?”
那声音清亮冷冽,泂泂如山泉,相因听起来好陌生,心道这人好没有礼貌,怎么上来就这样说话。
谁知那人又道:“眼睛瞎了?哈,活该,报应!”
相因忍无可忍,叫道:“许大虎!”
身后没有声音。
默了一默,她虽然看不见,也还是下意识转头,可旋即脖子后面被人重重下了一手刀,身子被人扛到了肩上,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相因是被一阵烤鸭味给熏醒的,她皱皱鼻子,睁开眼来。
但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眼皮被人撑开仔细看了看,又换到了右眼。
她不舒服,刚想打开那只手,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响起了:“敢动,就杀了你。”
年纪轻轻什么深仇大恨,这样一股怒气。
其他的感官越发灵敏,她判断出烤鸭味是从眼前给她看眼睛的这位身上散发出来的,而刚才说话的人应该是坐在她的床头。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来人是谁的。天下第一烤鸭贪吃者,东方阔是也。
这么快就被抓住了,她实在心有不甘。不过,她现在是陈相因,才不是什么虞疆的公主,打死不认就是了。
“公子,公主的眼睛没有大碍,我需施针,再每夜热敷,配以汤剂,则毒可解。”
“虞疆盛产小骗子公主,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陈相因不服气道:“公子可是认错人了?我是厨娘陈相因,不是你要找的什么鱼啊酱啊的公主,咱哪里高攀得起啊。”
陈相因……钟离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唔,原来她的本名是这个。
钟离述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沉声道:“先治眼睛。”
“公主。”东方阔还是这样称呼她,“我需施针,有些疼,忍一忍。”
公子的拇指轻轻摩擦她的小臂,让她放松。可相因已经感知不到这些,她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抗眼部的疼痛。
看到她咬紧牙关,下颌绷紧,可还是控住不住疼地哼哼了两声,眼神越来越狠厉。是谁让她成了这样的?这一副眼睛他要十副来赔。
东方阔收了针,又给她的眼睛缠上了几层纱布,叮嘱千万不能见水,然后便退了下去。
相因现在极为敏感,她能感知到现如今这对师徒的相处,已不简简单单是互相呛怼,而更像是君臣。她甚至能感觉出东方阔身上所穿不再是过去叫花子般的破布。在她离开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钟离述的声音不再是过去那样沙沉无神,他彻底好了是不是?
钟离述还坐在床头,不过已经收回了手,微握成拳搭在膝上。
相因向着他的方向微微转头,开口道:“许大虎在哪里?”
床头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他把你从府中带走,”钟离述附在他耳侧,“你猜,我会把他怎么样?”
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在这一刻如驰箭的弦,相因拳脚乱挥,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哭道:“你把许大虎弄到哪里去了,你杀了他吗,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是我求他带我走的,你答应过给我们免死金牌的。”
钟离述这次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任她挣扎,等她哭累了,才不阴不阳撂下一句:“杀他?孤还废那力气?他不是爱男扮女装吗,就让他去当个真正的‘女人’吧。”
相因一惊。
什么意思,难道许大虎成了周士宁那样的人?
“太子,你是太子吧,你既然已经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拘着我?就像是把鱼钓到刚刚脱离水面,来来回回地惊吓。”
太子悠然看着她的眼睛,随口道:“好玩呗。把你带回去当个厨娘也不错。”
“那太子可否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跟你交换?”
“放了你?我说过,凡是到了我领地内的,不论是人,动物,哪怕是一篇树叶,都别想再跟别人姓。”
“可是你的妻子应该是宣和公主,如果以后我还住在你的府上,她会多想的。”
太子没说话,相因竖起耳朵听,也没有听出他的情绪。
沉默了一阵,钟离述开口道:“先睡一觉,明天赶路。”
“赶路?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