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哭,娘亲不哭了,”妇人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来吃饭吧,你最喜欢吃的东坡肉,再不吃该凉了。”
……
“侯爷,我爹他是被那人骗了,不论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岳父,求您救救他……”
小小裴韶安蹲在窗台下,听着房里传出的动静和妇人的哭泣声,吓得瑟瑟发抖。
“岳父?不过区区一商贾,如何能当本侯岳父?”
“你!”
“裴忠勇!当初我爹将我嫁你,用了多少银子才填补了你武威侯府的窟窿?如今你凭借我爹的银子坐稳了这位置,反倒卸磨杀驴,看他落难,不管他死活了?”
“若非是那笔银子,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份,真能嫁入我武威侯府不成?这笔买卖早在你我成婚那日,便已经钱货两讫,如今又在说什么卸磨杀驴?”
“好了,本侯不与你废话了,外面还有同僚在等着本侯,若是你在府中待着不舒服,那便趁早将武威侯夫人的位置腾出来,有的是人想要。”
“裴忠勇!你回来!”
“裴忠勇!!”
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独留下女子歇斯底里后的泣不成声,待里面的哭声消失了以后,小小的裴韶安用力地擦干了眼泪,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走了进去。
“砚之,你回来了,刚刚玩得开心吗?”躺在床上的妇人,面色有些苍白,眼眶通红,声音看似平缓,却有气无力的。
“娘亲,砚之方才听娘亲的话,去后花园玩了,后花园的的姐姐给砚之摘了朵花,原本砚之想带回来送给娘亲,可是刚刚跑得太快,那花不知掉哪去了。”
“没有关系,花掉了就掉了,”那妇人勉强地笑了笑,费力地冲小小裴韶安招了招手,“砚之,你过来,娘亲有话跟你说……”
小小裴韶安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跪在妇人床旁,“娘亲,您说……”
“娘亲……生病了……怕是活不久了……”
“娘亲,您不要这样说……”小小裴韶安为了让妇人放心,一直都强打着精神笑着,可听到她这句话,顿时便笑不出来了,他拉住妇人的手,语气里带着哭腔,“您还要活着,活得好好儿地,看着砚之平平安安长大……”
“砚之,你外祖父家败了,娘若是走了,你便只剩下你爹了, * 无论如何,你总是你爹的亲生儿子,你要好好孝顺他,他脾气不好,若是骂你打你,你就先忍一忍,好歹,他总会护着你的……”
“娘……”小裴韶安用力擦了擦眼角,“我知道了,我会的,你不要离开砚之……”
……
“世子爷!世子爷!今日侯爷娶新妇过门,夫人丧期未满,侯爷让您留在后院,免得……免得冲撞了新夫人。”
“为何我娘她尸骨未寒,父亲便要娶新妇?”
“这……这……哎世子爷,您要去哪?”
……
“裴韶安,你若是不认眼前这个娘,你便给老子滚出去!”
“但你要记住了,若是你走出了这个门,这你娘用性命换来的武威侯世子之位,你也别想要了!”
“这老什子世子之位……我从未稀罕过!”
……
“陛下,我愿意入锦衣卫训练营,我愿意成为陛下手中最利的刀!”
……
……
“裴指挥使,你怎么了?”方知鱼见裴韶安神情恍惚,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裴韶安听到方知鱼的声音,思绪终于回到现实,那些哭喊声、争吵声、刀剑入肉声,也逐渐消散。
他抬眼看向方知鱼,“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我娘。”
“那你赶紧尝尝,看看这味道是不是与你娘做的一样。”方知鱼递上了筷子,催促着裴韶安。
裴韶安定定地看了看方知鱼,而后接过了她手中的筷子,“好……”
那东坡肉炖了许久,用筷子轻轻一拨就能夹下来。
他夹了一筷子入嘴,肥而不腻的口感,让他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自己的娘亲。
“砚之,快尝尝娘亲特意为你做的东坡肉,吃了这东坡肉,快快长大,长成一个男子汉。”
“娘亲希望你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