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那丈夫,沈宝珠就忍不住在心中暗恨。
一开始她只是看他老实,便想勾搭上他,让他与自己赎身,却不曾想,这老实人的背后,竟然有一个这般厉害的寡母。
那老虔婆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男人要帮自己赎身,竟然一路揪着她来到这破村落里,逼着自己与那男人拜堂成亲,入了洞房。
为了活命,迷惑那老虔婆,她只好委身于那男人,可想到那男人发黄的牙缝和那一嘴说不出的味道,沈宝珠便忍不住想要作呕。
好在,待今日过去,这恶心的男人和那老虔婆,都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她不说,这世间便再也没人能知道,她沈宝珠,曾经有一段如此肮脏的遭遇。
她相信,只要她能回到汴京,二皇子殿下一定会救自己!
沈宝珠将面放在一旁醒着,站起身来,打算按照那老虔婆的要求,去村长家帮忙,虽说只有区区五百文,若按照她曾经的性子,哪怕还没有回到宣平侯府,在方家也是看不上的,但眼下加上她私藏起来的银子,却是能够让她成功回到汴京城的救命钱。
她走出厨房,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与那老虔婆说了一声,见着她迫不及待将自己赶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发笑。
嚣张吧,也就只能再嚣张这一日,往后的日子便和她那恶心的儿子,在地府里过日子吧!
她低着头走出门,有村中的妇人和她打招呼,“这是张寡妇家的媳妇阿珠啊?你娘终于肯放你出门了?”
沈宝珠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一副怕人的样子,“张婶,我娘让我去村长家帮忙。”
“噢,原来帮方娘子家清扫的活儿竟然被你婆婆给抢去了?你婆婆让你去那你可有福了,那方娘子的厨艺别说是在咱们村里,哪怕是整个城里都是独一份,方才我见她家升起了炊烟,以方娘子那和善的性子,定会留你吃饭,”那妇人挤眉弄眼,“若是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张婶留上一些?”
沈宝珠却恍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抓住了其中的三个字,“方娘子?”
这方娘子三个字,不知怎的,竟让她想起了五年前,她还在汴京城中……不!应当不会的!这是什么地方?方知鱼怎么会来这种破地方?!
要知道,哪怕在几千里之外,沈宝珠都能知道,她方知鱼开的那方氏食肆,在汴京城中生意红火,她躺在床上数钱都来不及,又哪里会来这地方,还恰好与自己遇上?
不会的不会的,哪怕同样厨艺好,同样姓方,也应当不是一人。
“对啊,”那张婶愣了愣,恍然大悟道,“这些日子你也没出过门,那村长家新来 * 的租客是一家三口,只是男主人近两日好像有事,方娘子一人带着个两岁的小孩儿,实在忙不过来,才会在村子里请人帮忙。”
一家三口……
沈宝珠点了点头,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些许那租客家的情况,这才与那张婶告了别,往村长家走去。
村长家住在村西,因着家中富裕,一连盖了好几个独立的院落,是村中独一份儿,那租客便是租赁了村长家边上的一个小院子。
沈宝珠刚走到院子门口,敲了下门,便听到里面有小孩子的笑声,咿咿呀呀地,依稀伴着几声“娘亲”和“爹爹”。
然后便有一温柔的女声轻声地与那孩子说着,“爹爹就快回来了,弘儿要乖乖的,娘亲去开门哦。”
恍然间,如一道惊雷披在了沈宝珠的头上,这熟悉的声音和语调,竟然真的是那阴魂不散的方知鱼!
她慌忙躲在院子拐角处,听见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方知鱼语气中带着疑惑,轻声嘟囔,“方才分明听见有人敲门,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院子的门关了上,沈宝珠抚摸着跳动地越发快的胸口,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院门。
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一笑,快步跑回了家,将那老虔婆的叫骂声抛在脑后,回到厨房从灶台里取出了方才那小瓶子,用手指伸进去,刮了刮瓶壁上的粉末。
还好,还剩下一些。
她取了个帕子,将那剩下的一点儿粉末倒了出来,包好小心翼翼地藏在胸口处。
既然今日已经会死人,那么再多死几个,也无碍。
方知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那么,我就动动手,帮你一把,送你和你儿子一起上西天。
今日可真是畅快极了!
……
……
那一边,方知鱼关上门,又回到了儿子身边,拿着拨浪鼓逗弄了他一会儿,而后推着他一起到了厨房。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需要将年节吃的馍馍先提前给做好。
因着家中没有多少人,故需要的分量也很少,她取了一斤面粉,将酵母和白糖用少量凉白开兑开加入面粉中,一边揉一边搅拌,直到将盆中的面粉揉成絮状以后,便双手一起将它揉成光滑的面团,用布盖上,放到一旁发酵即可。
刚将其放在一旁,方知鱼又听见了外面似乎有人在敲门,她再一次净了手,哄了哄儿子以后,走到院门口开门。
这回门外倒是有人了。
只见一个脸上有些脏,头发胡乱散开看不清面庞的女人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