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一大早,江屿知起了个大早,学着前一日裴韶安的样子,推了个小推车,一路来到了平日方式馄饨摆摊的地方。
这一回,他总算来得挺早,可看了看眼前的小摊,江屿知莫名觉得生活有些凄苦。
他摆好锅碗,有熟悉的食客凑上前来,看了一眼江屿知,搓了搓眼睛,又看了看一眼江屿知,又搓了搓眼睛,“江公子,怎的今日是你来此摆摊?”
江屿知面色愁苦,叹了一声,“我也想问这句话,可没人能告诉我。”
大抵,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怀了孕的娘子吧……
他一手接过钱,另一只手装了一碗馄饨递过去,这馄饨虽然个头有些大小不一,可味道他昨日尝过,是极为不错的,可——“裴大哥说了,我包的馄饨太丑,只配收一文钱……”
“噗——”那人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很快收住,“没关系,江公子,反正你也不是靠这个吃饭,丑就丑些,没有关系的。”
江屿知心好累,他不想说话。
……
……
卖了一天的馄饨以后,江屿知拖着沉重的步伐, * 一步一步迈向小院。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初裴韶安与众人说的,还会再摆七日,却原来压根不是裴韶安自己摆,全都是他一人在摊上忙活。
这位裴公子,好毒,好狠,真不知道方娘子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江屿知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进了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就准备开始收拾起了小车,一连做了七日,他已经很熟悉流程了。
一早上起来,先外出摆摊,待回来以后,收拾好推车,便去厨房不停地重复包馄饨包馄饨包馄饨的动作。
待结束了以后,他还来得及在附近的别院里歇息一晚上,以便于第二日更好地来此地卖力气活儿。
可今日,江屿知才刚动了个手,便听得有人说了声,“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你与我过来。”
是方知鱼。
自从来了小院,裴韶安便一直严防死守,导致七日来,这还是江屿知第三回 看见方知鱼。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跟着方知鱼走去了厨房。
方知鱼步子很慢,缓缓向前走,然后半扶着肚子,坐在了厨房的躺椅上,抬起头看向眼前这青年。
因着多日帮忙卖馄饨,原本打扮矜贵的公子已经与市井人家出来的没什么两样,只一双眼睛发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方知鱼。
方知鱼身子略微往后靠了靠,问道,“你可知,为何你裴大哥让你一连做了七日馄饨,又一连卖了七日馄饨?”
江屿知想了一想,迟疑道,“是因为裴大哥想看看我决心?”
“也有这个原因,”方知鱼点了点头,“但还有一点,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饶州地处平原,多的是以侍弄田地为生的农户,这几日你卖馄饨,来买馄饨最多的,可是当地的农户?”
“是。”
“你可知道为何?”
“因为方氏馄饨味道好,且十分便宜,”江屿知道,“所以城中之人,都爱来买上一碗。”
“方氏馄饨的定位便是价格低廉实惠,目标向来都是城中农户,对了他们的胃口,自然生意兴隆,可你曾想过,你家酒楼,面对的究竟是何人?”
“我家酒楼原先便是针对权贵,早年圣上经常下江南,三五不时地便要来店里吃上一顿,引得附近权贵争相效仿,可……”
“可如今圣上龙体有恙,很少南巡,”方知鱼接过江屿知的话,道,“所以你家酒楼的生意也愈发地差了,我说的可对?”
“对……”
“所以你知道问题的症结出现在哪里了吗?”
“……知道了,多谢方娘子。”
“且先不急着谢,”方知鱼又继续开口说道,“当初刚来饶州时,我便去你们江家的酒楼吃过一次,味道确实不错,也没什么需要让我指点的地方,你们所欠缺的,便是对目前自身酒楼的定位拿捏不当,想来今日你也应当知道了如何处理此事。”
“不过,我向来公私分明,自然也不能让你白替我们出这六日摊 * ,”方知鱼从怀中拿出来了几张纸,随手塞进了江屿知手中,那姿态,像是随手丢了几张废纸一样,“这里有几样东西,你们应当能用到。”
江屿知谢过方知鱼,伸手打开了方知鱼刚刚塞过来的纸,发现上面竟是食谱配方,不仅有醉蟹、醉虾等食谱配方,还有几样明显是汴京城天下闻名的方氏食肆才有的特色甜点。
他捧起手上那几张重若千金的食谱,激动地看向方知鱼,“方娘子……这……这……”
“给你你便拿着,这东西我有许多,若能在你手中派上用场,也是个造化,”饶州有一湖泊,里头的虾蟹品相极佳,可饶州城内却少有能做的好吃的酒楼,众人只听说过汴京城内方氏食肆做这个很有一套,可想来独家配方,哪能轻易示人,故也很少有人上门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