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雾将臂钏抱在怀中,抬起头温声道:“这臂钏我买下了。”
掌柜见她真心喜欢,不免更加高兴,但本着做诚实生意的原则,掌柜主动道:“小姐莫急,在您买下之前,小的得告诉您,这臂钏有瑕疵。”
“瑕疵?”
“对,您看这儿。”掌柜指着臂钏镶嵌钻石的地方,惋惜道,“这臂钏曾被摔过,这两颗金刚钻,是后期重新镶嵌的。虽然看不太出来,但很多夫人小姐介意这个。这也是为什么这只臂钏一直没售出的原因。”
苏雾看了看那处细微的并不起眼的痕迹,笑道:“没关系。”
“好嘞,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苏雾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包了,明日就是我的生辰,我想戴着它过生辰。”
她说着,将臂钏扣在了手腕上。
臂钏其实是应该扣在上臂的,但苏雾想多看看它,便将它扣在了腕上。赤金的臂钏松垮地垂下,映得她的手背肤若凝脂。
和云桃走出兰阁坊后,苏雾的手指依旧在摸着臂钏。
转来转去,还是成为了她的生辰礼,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属于她的,总会巧合地、兜兜转转地来到她的身边。
苏雾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却不巧,转角的时候,遇上了一位熟人。
竟是赵娉婷。
许久未见她,她变了不少,整个人骨瘦嶙峋,脸颊凹陷,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陷着,显得眼睛大得可怕。
她大概也想来兰阁坊,没想到会遇上她。
赵娉婷的目光陡然变得像刀子。
眼前的苏雾虽比从前消瘦不少,但仍旧是一张昳丽柔美的脸,一身桃色云缎裙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掩映生姿,婷婷袅娜。
赵娉婷的指甲慢慢嵌进掌心的皮肉里,她轻轻一笑:“兄长失踪那样久,苏姐姐瞧着风致更胜从前,果真是未将兄长放在心上半分。”
她已不再如从前那般对她扮出一身乖巧柔顺。
苏雾打量她一眼,知晓她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她不愿与她计较,挪开脚步就要走。
却见赵娉婷猛地拽住她的手。
她尖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看到了苏雾腕上的臂钏,一张脸陡然白起来。
苏雾蹙眉,挣开她的手。许久不见赵娉婷,她像是换了一副样子,行为举止竟透着隐约的癫狂。
苏雾冷声道:“这本就是给我的。”
说罢,她未再搭理她,绕过她走了过去。
赵娉婷却在她身后发起抖来。
那被她摔坏、丢出了明王府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手上?
为什么她会知道那是给她的?难道难道
赵娉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难道这是兄长告诉她的,她知道兄长在哪儿吗?
跟在赵娉婷身边的丫鬟白荷见她又发起抖来,急忙去顺她的后背。从上次她沾上一身脏墨晕倒又醒来后,赵娉婷经常这样无缘无故的发抖。
白荷小心翼翼地安抚道:“小姐,那苏大小姐已经走远了,没事了,没事了”
赵娉婷却一把拍开她的手,她喘息着,回头望向苏雾渐渐远去的背影,声音又颤又哑。
“去,找人盯着她,盯紧她!”
苏雾并没将疯疯癫癫的赵娉婷放在心上。
她摸着臂钏,回到苏府,不成想在府外看到了谢淮安。
今日他披着一件墨色大麾,内里一身水墨直襟长袍,腰束着莲纹腰带,周身气势不若从前迫人,显出了几分温沉儒雅。
但苏雾不久前才见过他的失控,她并未放松下来。
谢淮安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今日的他眸底沉静,声音也如从前那般平和,他道:“小雾,我在这儿等你,想与你道歉,那日吓到你了。”
苏雾脚步微顿,她不知该怎样回他,只好沉默不言。
她耷下眼睫,不愿看他,然而她的视线却忽然凝住。
她看到谢淮安的左手戴了一只黑色的手套,手套尾端绣着一捧青莲,竟是她从前赠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