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赵长宴今日似是很有耐心,便多和赵陵说了几句,“你随你父王,仁善。但有时候除病,仁善不够,还需律和惩,懂吗。”
赵陵似懂非懂。
但他点了点头,道:“皇上,赵陵记住了。”
赵长宴轻轻一笑。
“燕西王近来好吗。”
“我父王好得很,”赵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脆声道,“他还是爱种地,不过不种草药了,他现在爱种花,如今整个燕西都是甜腻腻的香味,我受不了啦,幸好您将我召入了京城。”
赵长宴淡淡弯着唇角,道:“种花也不错。“
他说着,抬眸看向前面,谢隐已经垂首,恭立在外许久了。
赵长宴拍了拍赵陵年幼的肩膀。
“有人在等着朕,你去玩吧。”
“好”赵陵应声,朝他行礼后,抬脚往外跑去,边跑边碎碎念道,“我去看看灵秋姐姐去,等她喂完蛇就不可怕了,我还要陪她玩呢。”
他小小的身板往外跑去,路过谢隐的时候没停顿,却清脆地喊了一声:“谢大人好!”
谢隐温和地朝他拱手,目送着赵陵离开后,他才往前迈了几步。
“微臣见过皇上。”
赵长宴坐在书案后,抬眸看着他。
近来谢隐一直在京外忙碌,他已有半年未见过他。
如今的谢隐已不是两年前青涩的模样,他的身体结实不少,极其俊朗的容色也黑了许多,那双眸子虽不如当年澄澈,但依旧明净而谦和。
赵长宴开口:“找朕有何事。”
谢隐弯腰,恭声道:“回皇上,微臣自觉还担不起尚书令一职,今日来,是请皇上三思。”
赵长宴似乎料到了他是为此事而来,表情并无意外。他慢慢起身,从书案后站了起来,走到了谢隐身边。
二十岁的谢隐,为官两载,鬓边生了零星白发。
尽管白发寥寥几根,但衬在他年轻的脸上,十分扎眼。
赵长宴立在他眼前,道:“你当得起。”
谢隐抬头:“皇上”
“两年了。”赵长宴打断他,“朕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
他只给他两年的时间去成长,而谢隐,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赵长宴的瞳仁漆黑着望着他,谢隐怔了怔,垂下了头。
他向来看不透他辅佐的这位皇帝。
谢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是慢慢道:“微臣定会竭尽全力,谢皇上信任微臣。”
赵长宴轻轻一笑。
两年的时光,未给他的容色留下分毫痕迹,依旧如冷玉一样,哪怕笑起来,也显得疏淡冷寂。
谢隐看着他的笑意,不由想起他曾听过的传言。
传言,三年前故去的追元皇后,曾是皇上心中的挚爱。
是因为挚爱不在了,皇上才这般冷寂吗?
谢隐想着,微微出神。
他未有痛失所爱的经历,因而无法体会赵长宴的心境。
“你今日来得刚好,”赵长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朕有一物要给你。”
谢隐急忙回神,恭声问道:“皇上,是何物。”
赵长宴迈步走向身后的书架,长指从上面拿下一方窄长的玉盒,递给了谢隐。
“你拿着,明日打开。”
谢隐将玉盒捧在手中,迟疑地点了点头:“微臣遵旨。”
赵长宴长身玉立,再次望向他。
“还有别的事吗?”
“微臣无事了。”
“那便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