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晓却笑得更灿烂了，积极地掏出手机，“微信转账吧，方便，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林清月愣了下，觉得这孩子神经挺大条，也拿出手机，却发现它又没电关机了。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顾晓贴心道：“没事没事，姐姐你手机号多少？我先发送好友申请，你回家充上电通过一下就行！”
林清月沉默片刻，“尾号是9368.”
饶是顾晓也愣了下，心中闪过疑惑，一般人都会记得自己的手机号，便于交换或者各种线上线下登记注册，除非是几乎没什么社交，也很少和外界接触的原始人。
不过也有人就是不喜欢记数字。
顾晓稍稍遗憾了下不能趁机套到手机号，就又开心起来，出门借了纸笔写下一大串，“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名，你回家了别忘了加我啊。”
林清月接过纸条，犹豫了下说：“要麻烦你帮我叫辆车回家。”
顾晓差点跳起来说我现在就可以开车送你回家！他努力收敛快要飞起来的嘴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好的好的！”
点完，他又刷的看着林清月，“姐姐你现在就要出院吗？以防万一观察一晚上吧？”
林清月心知是白血病的原因，没有过多解释，坚持要出院。
顾晓不好再劝，只说：“姐姐把这瓶葡萄糖输完再走吧，付过钱了，要不然就亏了。”
“……好。”
病房里安静下来，顾晓低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她，几次欲言又止。
林清月始终淡然，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结界，把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阻隔开。
她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和陌生人相处，现在只有一两年可活，更没心思去认识新人，完全无视顾晓眼巴巴的视线里明晃晃的渴望：姐姐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呀。
林清月回到家，给手机充电后去洗澡，她现在觉得很累。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是精神上的疲惫。
一想到这三年或许都生活在欺骗中，林清月心里就空落落的，茫然不知归处。
她虽然不喜欢张扬，但一起生活三年，不可能没有感情，更何况是从小学到现在近二十年的闺蜜。
忽然发现高馨雨隐藏的一面，甚至让林清月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她真就那么差劲，除了有血缘羁绊的父母，没有人再对她好？
林清月躺在床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看见窗外明月。她下意识要去继续画画，但来到客厅又担心自己画没画完却晕倒了，没有人会为她叫救护车，她说不定会在昏迷中，带着遗憾死去。
她正要回卧室休息，看见了手机。
一张灿烂的笑脸浮现在脑海，等林清月回神，她已经搜索到了顾晓的微信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顾晓秒速通过。
八点钟的太阳：[小姐姐？]
八点钟的太阳：[是你吗小姐姐？]
八点钟的太阳：[再不说话删人了噢！]
林清月点开输入框，几番犹豫。
林：[我还你住院费、医药费、打车费。]
林：[一共多少钱？]
顾晓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去看缴费记录。
八点钟的太阳：[一共3694.5元。]
林清月眨眨眼，输了瓶葡萄糖，在病房里躺了不到一小时，竟然要这么多。
不过一想到她躺的是单人病房，医院也像是高消费的私人医院，这个价格也就能接受了。
林：[转账3694.5元]
林：[红包]
红包备注是谢谢你。
八点钟的太阳：[林姐姐，我也没做什么，发红包不好意思领噢，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吧？]
林清月下意识想拒绝，但顾晓的要求确实合情合理，她犹豫了会儿，看到顾晓又来了消息。
八点钟的太阳：[林姐姐没有时间就算了，我乐于助人，不求回报，学习雷锋好榜样！]
八点钟的太阳：[二哈甩舌头笑.jpg]
林清月忽然觉得，请顾晓吃顿饭也可以，但她最近大概率没有时间，等忙完了可能就躺在医院里等死了，这顿饭注定请不了。
林：[谢谢。]
八点钟的太阳：[没事没事，林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八点钟的太阳：[林姐姐身体不舒服，今晚早点休息吧，晚安！]
八点钟的太阳：[二哈旋转跳跃钻被窝.jpg]
林清月看着表情包，嘴角微微勾了勾，这孩子，挺可爱。
她关机睡觉，顾晓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突破性进展！我和姐姐真有缘分！”
围观了聊天过程的顾衡指出事实，“人家对你没意思。”
何止没意思，态度冷得如寒冬腊月。
顾晓毫不受影响，喜滋滋，“她冷淡没关系，我热情啊！”
他打电话给下午一起打球的朋友，“你家小区还有房吗？我要买一套！”
然后天天在周围晃悠，去偶遇他的林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晓好可爱啊。
查资料时发现乳腺癌晚期的外在症状太明显了，所以换成了慢性白血病，不影响，稍后会把前面两章的病名替换。
恢复健康的方式也由误诊改成骨髓移植后治愈。
（因为目前没有慢性白血病骨髓移植的病例，也不能靶向治疗，所以不影响女主得了绝症等死的心情）
以及，怪不得早年小说里女主动不动就白血病而不是其他癌症，因为白血病对人的外表影响最小（⊙o⊙）…
数据太差了，差到哭，看点击觉得追文的小可爱比收藏数高，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叭，阔怜阔怜孩子叭o（╥﹏╥）o这本算是我自割腿肉，虽然数据特别特别差，但我很喜欢（*/ω＼*），文案上的世界都会写，日更不弃，喜欢这一口的放心追。
第25章 绝症女画家（4）
林清月和程峰约在AF广场的茶餐厅见面，到了地方后，程峰和律师已经在等她。
印象中那个眉眼骄傲的班长，笑容中多了股风流，身上有了上位者威严。
见到她，程峰沉寂了三年的心猛烈跳动了下，随后有些惊讶，“你身体不好？脸色看着不太好。”
虽然大学时期的林清月就很瘦，但最起码皮肤有血色，看着还算健康。今天的她更瘦了，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站在那里仿佛会随时被一阵微风吹倒。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清月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暮气，像是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程峰意识到事情比林清月说得更严重，他神色如常地寒暄几句，态度热情而不亲近，察觉到林清月自在了许多，这才直奔主题，“这是张江峰，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我们‘双峰’律师事务所的王牌，擅长离婚诉讼。”
林清月，“张律师，你好。”
张江峰看出林清月不喜和人亲近，放弃了拉近距离的社交辞令，说正事，“能详细描述下你和张扬先生的感情状况，以及离婚的理由吗？”
林清月没打算把她怀疑张扬和高馨雨三年前算计她的事说出来了，她喝了口茶，组织好语言，缓缓道：“张扬出轨了。我没有证据，我也不想接触他们去搜集证据，能委托你吗？”
“当然可以。”张江峰，“关于离婚时财产分割，你有什么要求吗？你们结婚前做财产公证了吗？”
林清月：“我们婚前婚后都做了财产公证，我只要把属于我的带走。”
她细说了这几年两人的花销，刚结婚时，张扬是个要继续读书的穷学生，吃穿住用都是林清月的，给她买的礼物都不值钱，她也不打算带走。后来也许是觉得林清月的心捂不热，张扬就很少再做讨好她的事，两人一周大约见两次面，互相联系也大多是张扬找她要钱。
程峰逐渐暴躁，好不容易忍到林清月说完，扬眉道：“这么说，张扬像个小白脸，被你养了三年？”
林清月想了想，觉得很对，“是的。”
张江峰：“……如果你想追回这三年花在张扬身上的钱，也可以。”
林清月无所谓，“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婚。”
程峰拍了拍张江峰的肩膀：“清月你放心，我们张大律师就算把张扬扒的裤子都不剩，也不会影响你离婚的时间！”
“谢谢你们。”
“都是老同学，应该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不收钱。”程峰骂骂咧咧，“我早就觉得张扬那小子不对劲，研一的老东西追大一的嫩草，也不害臊！”
林清月喝茶，情绪毫无波动，仿佛围观路人一般置身事外。
。
从茶餐厅离开，林清月打算回家宅着，尽量把给张扬的转账记录等准备齐全。
程峰和张江峰已经做好了规划，要先收集张扬出轨的证据。鉴于林清月不愿意参与这个环节，他们决定先从两方面下手，一个是去M大打听高馨雨和张扬的关系，一个是去高馨雨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出两人同居的证据。
毕竟张扬大约一周回一两次家，其他时间总不能都住在学校搞学术吧？
林清月是真没在张扬身上放一点心思，也是真心大，但凡换一个人，早就起疑捉奸去了。
不过这张扬也是真敢。
程峰冷笑一声，舌头顶了顶腮帮子，顿时痞气十足，戾气横生，“看我不弄死这玩意！”
张江峰打趣，“旧情复燃？现在时机正好，抓紧了兄弟。”
程峰笑了笑没说话。
不可否认，他到现在都还喜欢林清月，但月亮挂在天上就好，他这等俗人，别去试图拉她下来。
因为高馨雨那边可能要与居委会打交道，就交给更专业的张江峰。但程峰觉得今天是中秋假期，学校里没几个学生问不出什么，而且张扬很可能在高馨雨那，他要想办法先教训他们俩一顿。
于是，程峰驱车，载着张江峰，去了高馨雨住的幸福小区。
。
林清月在茶餐厅没吃饱，准备打包份馄饨回家吃，在等待的过程中，有人认出她就是昨晚昏倒的人，表达了关心，她不得不一一回应。
多年的宅家生活，让林清月本能抗拒人多，她内心渐渐躁起来，馄饨都不想要了，想回家。刚转身，撞到一个灼热的胸膛上。
“林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顾晓欢快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好像偷偷抱了林清月一下，又好像只是单纯扶了她一下。
林清月抬头，看到顾晓脸上毫不掩饰的开心，有一瞬的晃神。有多少年，没人因为看见她而露出这样纯粹的喜悦笑容了？
顾晓厚着脸皮说：“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我家就住在龙湖小区，离这特别近，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那是相当的有缘分，巧遇一次又一次。
被他的情绪感染，林清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今天怎么又没去上课？”
“今天放假，后天就是中秋节了。”顾晓心脏砰砰跳，想眼都不眨地盯着好不容易露出笑容的林清月，又怕她不高兴，眼神乱飘的转移话题，“你吃馄饨啊？你很喜欢吃馄饨吗？”
林清月误以为这小孩还想让她请吃饭，可能被自己救了的人请的饭吃了更有成就感吧，只是他脸皮薄，被拒绝一次后就不好意思直说，拐弯抹角地暗示。
今天正巧赶上，林清月没有再推脱，“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饭，谢谢你昨天帮我。你喜欢吃什么？”
“真的吗！”
顾晓惊喜，“我们就吃馄饨吧！”
跟林清月一起吃她喜欢吃的东西，嘻嘻嘻。
林清月看了看顾晓的衣着，认真地说：“不用给我省钱，你吃什么我都请得起。”
顾晓被可爱到了，“林姐姐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富婆噢！”
其实光看林清月的气质相貌，就知道她家里即使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挺富裕。
不过最后顾晓也没要别的，跟林清月一起在店里吃馄饨。
只不过林清月一小碗，顾晓一大碗。
看着林清月吃了六七只小馄饨就停下，顾晓忍不住说：“再吃点吧，你太瘦了。”
“我饱了，谢谢。”
顾晓没再劝，呼噜噜把馄饨吃完，踌躇了下还是没提出送林清月回家。
告别后，林清月回家去整理证据，顾晓则给老家的做饭阿姨打电话取经，怎么做饭才能有营养又好吃。
林清月没有做账的习惯，更不会特意去记给了张扬多少钱，聊天记录也是定期清理，想要罗列出来证据挺难。她回忆了一会儿就开始发呆，甚至生出了睡意，干脆回屋睡觉。
下午五点左右，睡得头晕脑胀不知今夕何夕的林清月被手机铃声吵醒，接通后程峰兴奋地说：“清月，我们已经拿到张扬在幸福小区租房的房东证言，还拿到了居委会出具的证明！”
林清月没想到他们进度这么快，顿时有些心虚，“辛苦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程峰一口答应，“你把地址报一下，我们去找你！”
林清月仿佛记得程峰在大学时经常组织同学们野营烧烤，正好在地图上看到附近一家比较高档的烧烤店，就预定了位置，把位置发给他。
程峰身上散发着雄狮驱赶走入侵者后的骄傲与慵懒，他也不跟林清月客气，看了眼菜单，在肉食区点了两个，“除了这俩不要，肉都来一份，再来一件啤酒。”
然后把菜单递给林清月，“你放心点，我跟老张都能吃完！”
林清月点了几分素菜，又给自己点了面筋香菇金针菇和玉米汁，然后一边听程峰绘声绘色地讲下午的经历，一边看着他们把她差不多能吃半个月的东西吃完，还每人吹了三四瓶啤酒。
程峰当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存有林清月和张扬的结婚照，他把照片撕开，到了幸福小区，拿着张扬那一半就开始向纳凉的大爷大妈们打听，“大爷大妈，认识这个人不？我妹夫，出轨了，我来找他！”
这消息相当劲爆，很快就一群人围着程峰叽叽喳喳，有大爷说好几次早上六点多在23栋楼的电梯看到张扬衣着整齐背着包下楼。大爷住十楼楼，张扬至少是从十一楼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