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男人闭闭眼,声音比这刚立春的天气更冷。
几个女孩低头应诺,有序的倒退出寝殿。魏孝听到动静进来,看这情况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赶忙跪下请罪。
“罚你到御马监一个月,马上执行。”
“是。奴婢遵旨。”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去喂马,也算不小的惩戒。此事魏孝其实算正常操作,换一个皇帝只会夸他懂事。可他偏偏遇到的是这位奇怪的主子,被罚去喂马也只能自认倒霉。
寝殿内的侍从全都退了出去,阿影低头瞅瞅自己无奈失笑,端起桌上的凉水一饮而尽。
重新躺倒床上,体内那股因饮酒而产生的躁动依旧没有平复。闭上眼睛暗想之前做的梦,梦里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让他更加坚硬。
“酒真是个坏东西,下回要少喝。”
嘟囔完,男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皇后那边翌日得到消息沉默良久,早饭都没心思再吃。
“嬷嬷,你说这位陛下到底是个什么脾性?他跟殿下是双生,怎么性子这么让人琢磨不透。殿下去了也好几年了,我却依旧弄不清他的想法、打算。”
一旁的嬷嬷也是无奈长叹,摇着脑袋满脸灰败。
“听说他在外认识了一位和离的小娘子,两人在宫外正经八百的拜过堂的。也许……他对那小娘子情有独钟?”
皇后娘娘摇头,面容带着迷茫。“不会。他之前就不近女色,跟那什么和离的小娘子应该没什么关系。”
“之前代替殿下,他谨言 * 慎行不近女色还情有可原。可他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说一不二的存在,为何还如此严谨?”
“宫中内卫已经换成了他的心腹,如今连他生母太后娘娘都被软禁,淑妃也基本处于半软禁状态。我们……更难啊。”
“娘娘也别太犯愁。他只要还认你是皇后,那之后不论谁生下皇子,你也是嫡母。”
“你觉得可能吗?他如今才二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若是喜欢上哪个女子,你觉得他会容忍我位于他心爱女子之上?”
“那……乾清宫被他经营的铜墙铁壁一般,咱们也插不上手。”
“酒后是男人最冲动的时候,你说他怎么就能不动如山?魏孝安排的女子进殿侍候,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为什么将人撵了出来?”
乳母为她犯愁,皇后又何尝不愁。可她实在是弄不懂这个小叔子。魏孝是自他做替身就跟着他的,可说是他心腹。安排女子服侍,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需要。可他为何恼怒,反而将魏孝都罚去了御马监?
“不懂啊!”
乳母一张老脸愁的皱成了菊花。她一辈子见过太多男人,自认了解男人的想法。之前也用这经验成功的帮助皇后怀上身孕生育了公主。可遇到了陛下,之前那些经验全都化为了零。她实在是弄不懂这位皇帝陛下的脑回路。
“俗话说没有不偷腥的猫,可这位陛下怎么就能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呢?”
“……也许与他自小成长的环境有关。”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皇后娘娘沉默不语,眼眸中波涛汹涌。不甘、不舍、种种情绪翻滚其间。
年初一,京中四品及以上官员全部进宫给陛下拜年。一番热闹后,阿影下午出了宫。
他回来好几个月了,一直忙着没时间出来看看。大年初一好容易闲下来,应该出去走走看看,看京城百姓这个年过的如何。
魏孝被贬,今儿跟在他身边的是魏孝的徒弟——小豆子。小家伙今年十六,为人十分机灵。且他自幼进宫,跟着一位老太监学过功夫,服侍陛下的同时可以担当保镖的责任。这也是当初魏孝所看重的。
“冰糖葫芦……”
“吹糖人了……”
“馄饨,热乎乎的馄饨……”
庙会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摩肩擦踵热闹非凡。望着这浓浓的烟火气息,男人冰冷的面色渐渐带了暖意。
从长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将街上的物价问了个遍。自他登基后取消了城门税,如今物价下降,这些小手艺人靠着自己的勤劳也能糊口,一个个热情的招呼生意。满是风霜的脸上洋溢着希望之光。
心里正在盘算物价,路边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女子在卖身葬父。十两文银,对于达官显贵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百姓依旧价值不菲。是以她面前围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愿意出价的。
女孩低着头 * ,身上一身缟素,鬓边插一朵小白花。身子单薄,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怎么看怎么可怜。
小豆子看陛下停住了脚步,以为他会出钱将人买下。手已经伸进兜里准备掏银子,结果他主子就是瞅了一眼,看清楚情况后很快抬脚离开。
小豆子放好银子,赶快小跑着跟上。对前头那个俊美的身影目露不解。陛下如此俊美,又一贯爱护弱小,在朝堂上一次次为底层百姓争取权益。这怎么对这么个娇弱可怜的女子视而不见呢?
出了庙会,两人骑马去了外城。身后远远跟着的锦衣卫也都赶快骑马跟上。北城外,出城没多远就看到一撮又一撮的流民。男人刚缓和的脸在看到那一个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时,立马重新带上了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