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簪通体晶莹,泛着莹莹的光泽。稍粗的一端上面雕作桃花并点翠,又镶嵌有珍珠,镀以金银,色彩精细,做工鲜活。而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失了颜色,只遗那一只玉簪。
耳边锦月轻唤声叫苏烟回了神,垂眸几息,才抬步往店里去。
锦月顺着瞧过去,也是瞧见那万里挑一的玉簪。但她总归是随着郡主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因着这玉簪失了神。仔细一琢磨,觉得郡主大抵也是因着那上面的桃花而驻足。
锦月也算是猜中了七八分,苏烟被这玉簪吸引了目光,是因为这簪子乃是上辈子她回京后,顾裴赠予她的桃花玉簪。
上辈子顾裴曾说过,这玉簪是他去了制簪处亲自挑选的,还未曾出现过簪店里。如今既是在这处见了,便也知晓了顾裴是回溯在了那之前。
那玉簪当真是美的,旁边已是站了一两家的姑娘。不过锦月瞧她们的服饰装扮,估摸应不好负担那玉簪的费用。
苏烟到了那簪子前,抬起素手将那簪子执起来。
一旁看顾的小二本想上前斥责,见着这一幕,不自禁就停了动作。
只见那姑娘浑身素袍,皮肤清透,一丝一毫都在透漏的贵气。拿着玉簪的手指细嫩白皙,指尖又沾着一抹粉。竟叫人一时无法分辨这葱葱玉指与那玉簪孰更润泽。
苏烟稍一端详那玉簪,便转头朝那小二道,“包起来。”
那小二稍一惊异,仔细一瞧,这才看出那素袍虽颜色单调,却也显见不菲。虽知晓这京中贵人诸多,但那小二心里仍是存了份疑,只弓了身子,挂着笑道:“小姐好眼光,这玉簪是老匠人新出的,京城里独一份的好物。”
这老匠人自然不是指年老的匠人,乃是德高望重,手艺精细颇具经验的作簪人。其出自是样样精品,价值连城。
他这是暗示这玉簪或是苏烟买不起的。
一旁的两家姑娘也聚首起来,一面羡慕苏烟的面容,一面又装模做样的担忧她因此丢了面。
一红衣姑娘上前一步状似打着圆场:“老匠人做的自是价值连城,姑娘若是买不起,切莫强求。店里自也有些物美价廉的簪子。”
她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了,叫苏烟不自觉蹙了蹙眉,只侧首朝锦月示意一眼。
锦月稍一点头,朝那小二温声道:“小哥包起来吧,记在平阳郡主名下便是。”
几人皆是大惊,先前那红衣姑娘更是涨红了脸。
这平阳郡主谁人不知?不说王朝福泽之人的名号,便是那出众的样貌与才气,就足以名扬。
更遑论平阳郡主与首辅之子有情人的声势,京城更早已有人编写了两人的浪漫爱情。
那小二一惊,忙将背压的更低了些,道:“小的眼拙,竟是没将郡主认出,实在罪该万死。”
锦月仍是温声道:“小哥不必如此,只将这簪子包起来便是。”
那小二自是连连称是,又小心翼翼道:“郡主可要用些茶?再瞧瞧咱家的其他物什?”
苏烟正要示意锦月拒了,便见掌柜的闻风而来,将那小二挤走,又狠狠瞪他一眼,这才弓腰赔笑道:“不知平阳郡主大驾光临,属实罪过。店里有新上的碧螺春,郡主可要尝尝。”
苏烟眉间微蹙,却又听门外一道玩味的清亮声起,“哟,我说是哪位主叫店家如此的点头哈腰,原是平阳郡主。”
那店家心里更是惶恐崩溃,他这一小小的分店,好不容易将那新出的宝贝请到了店里,怎生就引来了这两儿位主!
若单平阳郡主一人便也罢了,总归是个清冷的美人。可那魏国公府的小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闹腾,京中小店莫不避如蛇蝎。
叫人难解的是,这魏小公子也不知怎生想的,明明是人人敬着的平阳郡主,他偏要说人装腔作势,平常遇见总是要来刺上一下。更是在明里说过她与顾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自然,顾裴是那朵鲜花。
一听见这动静,苏烟眉头也不蹙了,目光冷冷的看向来人,她与顾裴一路算是顺风顺水,唯一算得上阻碍的便是这魏家公子了。
魏宁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一把折扇在胸前扇的飞快,贱兮兮道:“平阳郡主别来无恙啊。”
苏烟忍下上前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回首朝掌柜的道:“烦请您将这簪子包好送去恭王府。”
那掌柜的忙应下称是。
魏宁却将扇子一合,脑袋扬起道:“慢着。”
苏烟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向魏宁,她便知魏宁不会轻易叫她走了。
魏宁嘿嘿一笑,凑到那掌柜的面前,先是与那掌柜脸贴的极近,瞧他一脸的紧张的模样的,这才咧嘴往他手上的玉簪前凑去。
苏烟心里一沉,果然听魏宁啧啧道:“这玉簪果真好看,给爷包起来。”
锦月也是拧着眉头上前阻止道:“魏小公子,这玉簪我家郡主已是买下了。”
魏宁仿佛这才知晓一般,恍然的拿扇子一拍手,大笑道:“竟是如此?真真是荣幸,我这庸俗之人竟是与郡主看上了一样东西!”
锦月道:“魏公子既已知晓,掌柜的便包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