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嫂子,”赵满仓听名字就是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笑得也憨,“闺女搁家等着呢!干完活我就赶紧回去,今天搁食堂买了大包子给她,萝卜虾皮的,香!”
赵音音看见那几个包子了,赵满仓揣在怀里热着,一进屋就问了她、放到炕上暖着了。
赵满仓干活也确实快,不光是把大灶垒得利利索索的,地上的灰土都给扫得干干净净的。听赵音音说西厢房的炕不太热,还找了根长竹竿,上面套了个麻袋,伸进去给烟道通了通,扫出不少灰。
赵音音给他钱,对方死活不收,她找了个小盆装了半盆酸菜,狠狠地在里面夹了几片肉。
“这你再不收可不行了!”
许云海也一直在一边看着:“小赵,钱不收就拿点菜,不然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小宝看着菜盆里面的几片肉,有点依依不舍,但是也没开口。
这些天下来,他明白了,只要听婶婶的话,就肯定能吃饱吃好。要是闹,就什么都没有。
赵满仓端着菜盆,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家里头的闺女也挺久没吃过肉味儿了,他媳妇没了,自己一个人带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挺不容易的。
“谢谢嫂子,这盆我明儿就送回来。你啥时候去打锅?我跟你去,给你扛回来。”
赵音音没推脱,她自己确实扛不动一口大锅。刚刚看热闹的几个媳妇也觉着赵满仓干活实在是利索,有的还约他给自家改灶台。
她一路跟着赵满仓把人送出门口,都是一个厂子的,住得近。端着一盆菜回去也没多远,只是开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来人一行三人,前头是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中年人,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一走一站都笔直笔直的。这些日子总有许云海爷爷的部下来看他,赵音音一眼就认出来,这一行人怕是当兵的。
她也不矫情,直接问:“请问,是来找许云海同志的吗?”
家属院门口的胡同窄得很,车子进不来,穿着羽绒服的中年人给赵满仓让开路。他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个讲:“是,我们旅长是来看看许同志的。”
旅长?
赵音音不知道这个官职有多大,看着官威不小,可她也没当回事。当年她也见过李中堂,这首长再大还能大过他去?
“我是许云海的爱人,”赵音音如今也学会了爱人这个词,虽然有些肉麻,“那快进来吧!您吃饭了吗?要不要在我们家顺便用个便饭?今天炖了一大锅酸菜,饭菜都够。”
王勇看着赵音音不卑不亢的样子,有点惊讶。他刚刚想拦着警卫员称呼自己为“旅长”,就是怕拘束着人。
可是这小媳妇看他的样子,居然一点畏缩都没有。
挺不错,他先前还想着,要是许云海的妻子是被人逼迫着娶的,少不得他要做个主。现在看起来,这小媳妇还挺不错的。
“好,那就吃一顿。”
赵音音在前面微微侧身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虽然是走在前面,可是却叫人一直看着她的脸。
王勇才进屋,就看见许云海正坐在轮椅上,侧着脸逗一个蹲在地上的胖孩子,脸上还带着笑。
看见这个笑,他就放心多了。
“小海。”
许云海转头看见王勇,有点吃惊:“小王叔!”
王勇当年是他爷爷的警卫员,被他爷爷推荐去前线,因为作战勇猛一升再升。他父亲死后,他能被调动到阳机二厂,这位王叔叔在里面做了不少努力。
虽然叫叔叔,但是其实对方刚四十出头,叫声哥也可以的。只是王勇做警卫员的时候,称呼许云海的父母哥嫂,这才这么叫了。
“我现在才来看你,你不怪我吧?”
王勇说话也直接,赵音音端了椅子过来请他坐下,又请他的警卫员也坐下。
“小王叔,你这话就说笑了,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应该我去看你的。要不是你,我哪能被调到阳机二厂来?哪里就缺我这么个半瓶醋的技术员了?只不过我现在出行不方便……”
许云海是真心实意的,那个时候,人也都变了鬼,只要不落井下石就都算得上是好人。
王勇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说那些运动不运动之类的话,开始扯些家常。
“这几个孩子都是小山家的?”
赵音音领着几个孩子过来,教着叫爷爷,王勇一个个看过去。他提前准备好了见面礼,给三个孩子每人送了一支钢笔。
“谢谢爷爷!”
这段时间,几个小孩在礼貌上都有了不小的进步,三个小孩都乖乖地说了谢谢爷爷。
王勇叹了口气:“老大和老三的眼睛长得都跟小山像,这个小的叫许怀山?”
许云海点了点头,忍不住跟王勇怀念了几句他大哥,他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他想找个人聊聊自己哥哥也很难了。
“你嫂子改嫁了?改嫁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