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女先生是个严肃的人,学问严谨,一板一眼,对她极为严格。
江莫幽很多事情忘记了,可先生布置的课业,不肖费力,便能倒背如流,很有些骄傲,自己前世定是个才女。
两个丫鬟没见小姐习字,却写得一手好字,小姐六岁时的画作便有京城神童之称。
不见小姐用功练习,能弹得一手好琴。
小姐这般优秀,家中的人归功于老爷,老爷乃当朝太傅,皇帝之师,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
江文廷花了大钱为女儿请的几位师傅,抱愧自己白拿了束脩费。
既然什么都会了,对她严苛也没什么道理,而且女学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只有江莫幽自己抱屈,前世这是吃了多少苦,读书有用,她承认,琴棋书画歌舞,无非是在容貌之外又锦上添花,增加婚姻的筹码。
同她相比,陆可儿的功课就不怎么样,琴棋书画勉强说得过去,魏国公夫人想得开,从不勉强子女,开心就好。
秋娘出去吩咐家仆备车,着妥当的人跟着。
留珠小声问;“小姐,二小姐也要穿男装吗?上回做了五六套男装,出门穿一套备一套,二小姐穿着大,没有合适二小姐穿的,现找裁缝做也来不及。”
“她小小年纪,做什么女扮男装。”
本姑娘像她这个年纪,想怎么胡闹便怎么胡闹,大不了人们说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大了真麻烦,装淑女,做什么都要顾忌。
第二日,江莫幽搂着枕头睡得正香,有人在耳边小声唤她,以为是做梦,一只小手摸她的脸,江莫幽迷糊糊地睁眼一看,妹妹江莫婉趴在她身上,窗外天刚亮。
懒懒地声说;“我说做梦身上压了一重物,原来是你,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我怕姐不带我去,自己偷偷走了。”江莫婉抻头看她的脸。
江莫幽起来梳洗,换上男装,站在镜子前照,留珠扮成小厮,打量小姐,说;“小姐这一打扮,变成风流俊俏的公子,能迷倒一干小女孩。”
江莫婉看着她,羡慕的小眼神,“姐,我的衣服呢?”
“你身上不是穿着衣服吗?”
江莫婉的神情委屈,央求,“姐,你也给我做一套男孩子的衣服呗。”
妹妹是爹不疼,娘不爱,很可怜,自己和继母,关系疏远 ,父亲对她不错,吃穿用度是府里最好的,她手里还有生母的嫁妆,宫里年节的赏赐,父亲命人送到她屋里,她给妹妹分一些。
“好,给你做两套。”
“谢谢姐!”
小女孩高兴起来。
江莫幽从枕头底下取出凌风送的短剑,藏在身上,这几年她晚上睡觉时,把短剑压在枕头底下,才能睡得安稳,母亲的死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打开妆匣,从最底格里取出银手镯,这是生日时凌云送的,每次出门都带在身上。
府门外上了马车,江莫幽带着妹妹和丫鬟留珠,跟陆可儿汇合,一同前往卢溪寺。
半路上,江莫婉直打哈气,江莫幽说;“不让你跟着来,你偏要来,在家睡觉多舒服。”
江莫婉揉着眼睛说;“我怕睡过时辰,天还没亮就醒了。”
“你先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江莫幽话音没落,江莫婉朝她肩上把头一歪,睡了。
到达卢溪寺时,天时还早,寺庙门刚开,没几个香客。
下了马车,陆可儿无精打采的,说;“来太早了。”
进寺里净室内等,怕错过了。
守在寺门口,又太扎眼了。
江莫幽四周看了看,说;“那边有个凉亭,这里是通往寺院的必经之路,广平侯世子来了,在凉亭里能看见。”
几个人去凉亭里,五月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陆可儿靠着亭柱,闭眼假寐,江莫婉靠在另一侧亭柱睡觉,陆可儿的丫鬟小棠,留珠一人靠一根柱子打盹,江莫幽看着,这伙人难道是来睡觉的。
剩江莫幽一个人守着,不守着看样今日要白来了。
等了一炷□□夫,远处一队人马过来,直奔卢溪寺,离凉亭几百米的地方下马。
江莫幽看见众星捧月的一位十七八岁的公子,雪白衣袍,顿觉仿佛天空蓝了,阳光耀眼。
忙推陆可儿,“来了!”
亭子里几个睡得迷糊的人瞬间东张西望,“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