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蓁儿好像忧心自家郡主站不稳,急忙上前扶住茗玉双肘。底下看热闹的官眷们毫不掩饰各自的情绪看法:“真是笑死人了,原来我们未来的世子妃竟然是这般模样啊。”这嘲笑让司徒昆面上亦十分挂不住,恼羞成怒了。偏偏底下的人仍旧不识相,利嘴不肯片刻停歇:“世子爷,听说这面容丑陋的女子啊,心肠皆是狠辣,您可要保重,哈哈,保重啊。”
司徒昆更加不肯再待下去,也不知是不是将打趣的话当了真,怀疑起雍临的用心来了。亦或是找了个愤怒情绪的宣泄口:“行行,别笑了别笑了。雍临竟然敢把你这种货色送给我。”嗯,不满了,就说这是个好色之人不错,可以继续进行计划。茗玉面上焦急担忧:“世子,你听绾音解释。绾音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今日抱病才容颜有缺的。”又装成个掏心掏肺的痴情女儿家,凑上前去作势要握住司徒昆的手:“绾音一直对世子爱慕有加。”
司徒昆反倒慌了:“站住。”茗玉欲拒还迎,提醒司徒昆可能的解决方案:“世子可千万不要退婚啊。”哎,还可以退婚,司徒昆就如抓住了一根稻草:“退婚?”茗玉点头确认示意。“来人,”司徒昆吩咐下属,“把她给我退回雍临,老子要退婚。”要成了要成了,司徒昆亲口说要退婚了,茗玉努力压制内心的欢喜。
“不可!”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藏身浴桶
那口称不可的中年人原是西齐受人尊敬的国师:“世子切勿冲动。”司徒昆可没有国师那般的深谋远虑,只道国师是谨慎过了头:“国师。”国师效忠的是西齐王司徒寅:“这门婚事是王上钦定的,世子不可擅自做主”司徒昆犹不死心:“国师。”国师不为司徒昆之言所动:“世子,王上现在还不在宫中,一切决定等王上回了宫再说。”国师仿佛看穿了茗玉的小盘算,语带警告:“郡主多日跋涉,旅途疲惫,辛苦了。”国师拱手,茗玉也蹲身还礼。国师越过世子直接下令:“来人哪,还不快快请郡主回宫歇息去?”这便是要赶走茗玉,好跟司徒昆分析利弊了。
茗玉也实无留下的合理理由,只能心中暗骂国师老奸巨猾坏自己好事,脚下却应了国师那句“郡主请”。
承煦悄声走进太医院,摸出腰间别的匕首正要劫持林太医,不巧被那太医的学徒发现,大喝一声:“什么人?”见势不好,承煦抽身便撤,扑了个空的学徒向四周求助:“有刺客,抓刺客啦!”承煦暗自庆幸没让他逮到,更没教人认出自己模样。宫中侍卫被这一声喊得草木皆兵,抓起长矛快步小跑巡视检查。
雍临郡主的客房内,茗玉还在遗憾刚才的事情:“差一点就成功了,若不是那个国师出现,我们现在都在回雍临的路上了。”凌蓁儿放下支愣脑袋的手:“哎茗玉,你说咱们还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那个西齐王对咱们再次产生退婚之意啊。”西齐王处事老成而世子昏庸,得抓紧定下,以免夜长梦多:“千万不能等那个西齐王回来。要是等他回来了,我们这个婚肯定就退不成了。”
说起来,这门婚事还是当初司徒昆打听到绾音美名,亲自向西齐王求来的。西齐王欲借此离间雍临和盛州的结盟,趁势答应了儿子。西齐王把婚事当成国事处理,绝不会做那个先背诺的人,落了口实。在司徒寅看来,即便来和亲的绾音郡主丑若黄妇东施,也只管娶回来供上就是。
忽听见门外一声:“有刺客!”茗玉想到扮成马夫一路跟来的承煦,不由紧张起来:“蓁儿,你快去看看。”“好。”凌蓁儿起身拉开门,门外站一位红衣少年:“嘘。”承煦第一次瞧见了茗玉的真容,好美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心中动了。承煦不禁晃神,若能…
遐想却被凌蓁儿的声音打断。凌蓁儿上次去打水未见过承煦,此刻伸手指他:“我怎么看你面生啊。”立誓要护住茗玉,不让承煦向前再踏出一步。
“刺客往那边跑了,快,快点,快点,都过来。”这一声声的侍卫呼喊让凌蓁儿明白过来处境,刚刚自己一个不留神放进来的是刺客:“你是刺”刚要大喊呼救,承煦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凌蓁儿的嘴,调笑威胁:“郡主也不想被别人看到你这张干净的脸吧。”你不若继续同我合作,祝我过了这关?
一来一回间,已是耽误了许多时候。侍卫搜查到茗玉门前,砰砰砰地拍门:“开门,宫中搜查。”茗玉承煦迅速藏进内室,承煦轻手轻脚跳入浴桶,茗玉配合默契站在屏风前。凌蓁儿气定神闲开门,也是在为他们的动作拖延时间。:“发生什么事了?”侍卫头领耐心解释,这毕竟是雍临郡主,未来世子妃,不好得罪是其一,还有西齐待客之道的颜面:“刚才宫内发现刺客,我们奉命挨宫搜查。”
若随意让他们进入郡主房间不加阻拦,岂不是丢了郡主的气度,让人以为雍临弱小可欺。所以虽知拦不住,凌蓁儿依然要抵挡片刻:“这里是雍临郡主的住处,怎么可能会有刺客。”侍卫态度也很强硬:“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搜!”
凌蓁儿这回是真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拖延时间了:“等会儿,里面可是郡主寝塌,岂容你们涉足。”用女孩子的名声相威胁,往往是藏人最管用,也是最常用的一招。侍卫头领寸步不让:“事关王室安危,也为郡主洗脱嫌疑,我们必须搜查。进去。”郡主闺誉有损和包藏祸心庇护刺客,哪个恶名都不是如今的茗玉担得起的。
侍卫们进了内室,茗玉甩开头发,一副正打算沐浴的样子,欲要逼退他们:“什么人。”声音懒懒的。侍卫们慌张扭头转身,生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被暴虐的世子挖了眼睛。凌蓁儿站得笔直:“郡主,是宫中侍卫,说是来抓刺客的。”浴桶里承煦紧闭双眼非礼勿视,屏风外的侍卫拼命埋低头,只恨不得钻进地下缩成个鹌鹑,方才的气势所剩无几了:“郡主见谅,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郡主整理好妆容,让小的们进去搜查。”
里面可还藏了个承煦,茗玉死死守住屏风不让他们胆敢向前一探,言语恐吓道:“这是本郡主内室,岂容你们这般冒犯。”又抬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相压,维护雍临的尊严和体面:“我们雍临虽是小国,但也不曾被人如此轻慢对待。”茗玉一脸怒意,可惜侍卫们瞧不见:“本郡主乃你们未来的世子妃娘娘,你们若敢再往前一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禀告你们世子。”这冒犯世子正妻的后果,看你们可承担的起:“叫你们血溅五步,人头落地。”
侍卫们一个个被吓出了心悸,颤颤巍巍道:“郡主,卑职们也是职责所在,还望郡主莫要为难卑职。”开始怀柔相劝,不是刚才的强闯了:“这也关系到郡主安危,还请郡主立刻整理好容装,属下们这就进去。”
话都说到这般田地了,竟然还坚持的住,西齐的王家侍卫果然不可小觑。不过茗玉也不是那轻易便会放手认输低头的主儿:“行啊。”明明答应了,怎么好像更危险了呢:“你们进来搜吧,但是也不要耽误本郡主沐浴。查清楚了,也好还本郡主一个清白。”沐浴,这我们还怎么敢查呢,您倒是穿好衣服啊,侍卫们内心哀嚎。“不过,”茗玉话音陡然一转:“等你们完成了这桩差事,就等着家人收尸吧。”
又是人头落地血溅五步,又是家人收尸的,侍卫们纵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了。茗玉是步步紧逼,侍卫是步步后退。连一旁的承煦都忘了礼数,吃惊的看向这位奇女子。盖因茗玉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一闭眼狠心,脱下了襦裙。不行,我还是不能看的,不看不看,承煦暗暗琢磨。
“这,郡主莫怪,小的们这就走。”侍卫们终于溜之大吉了:“撤。”
☆、西齐太医
承煦从浴桶里爬出来,拱手抱拳:“多谢茗玉郡主相救。”我明明假扮了绾音姐姐,不会还有别人看出来了吧:“你怎么知道我是…”承煦一脸欠揍的吊儿郎当:“早听闻雍临双姝,一个温婉端庄,一个奔放豪烈。看你也不像温婉端庄的那个。”可恶,居然敢说本郡主不温婉端庄,亏得本郡主这般苦心帮你。承煦一甩头发,潇洒道:“两次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