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玉从容接话:“不单如此,你还要让他跟大世子说,我得的不是一般的病,是时疫,已经传给太医院的属下了。”手上不停,给那可怜的傻小子脸上点了红点:“若不把我及时送回雍临去,后果不堪设想。知道了吗?承煦一旁帮腔,把玩手中匕首:“若想活命,还不快去。”林太医手抚胸口,显然吓得不轻:“是是是。”
在来之前,茗玉曾问过承煦:“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九殿下亲自出马当刺客呢,难道盛州发生了什么事?”语及国事,就有些敏感了,承煦观察四周环境,背转过身心中犹豫。茗玉锲而不舍一定要刨根问底:“怎么,你还害怕我出卖你不成。”
不怕,承煦仿佛受不得面前的女子这般好似受伤的询问,再掂量一遍,挑拣告知:“我父王中了西齐的毒箭,我来这里找他们太医是给我父王解毒的。”茗玉亦不忍承煦受挫,在凌蓁儿的相扶下起身,走近承煦身边,气愤道:“西齐竟然如此卑鄙,盛州王多次替我们北境抵挡大梁的进攻,他这一倒下,那北境肯定有危险。这西齐啊更会肆无忌惮了。”相比西齐,雍临向来更亲近盛州,还把最重视的嫡亲长孙女嫁了过去。而西齐常常挑衅,来雍临烧杀抢掠,茗玉此番态度便不足为奇了。
茗玉为了雍临,也为了眼前的少年,出谋划策:“我倒想到一个好法子。”承煦内心感动,嘴上还撩拨:“郡主这么想帮我,你就不怕惹上麻烦吗?”这么多年,茗玉是第一个除了亲人之外对他这么好的人,不计回报,承煦心里熨帖,对茗玉从此更加好奇欣赏不提。
茗玉不好意思讲出自己的小心思,装作大义凛然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说了,那太医对我还有点用。”承煦与茗玉相识不久,却能够看穿茗玉坚强下本真的柔软。
回忆结束,承煦催促林太医:“还不快去。”林太医已经被这二人吓怕了,连连应诺:“这就去,这就去。”
☆、世子退婚
“什么?”司徒昆听了承茗二人设计好的回报,气得不轻:“时疫?”太医院的另一位从属战战兢兢回禀:“林太医已经传令下去,在整个宫中焚烧艾草,撒上石灰,防止疫情恶化。”又说出了司徒昆最担心听到的:“林太医和一名太医院从属只因为接触了郡主,现在都已经出宫避疫了。”
“哦,林太医还说,世子您和那郡主有过接触,最好也时时观察,免得,免得被她传染。”太医院从属终于汇报完了情况。司徒昆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思索:“她身上起的那些红疹子可能就是疫病。”说罢委屈道:“国师,你还让我娶她,她不光是长得丑,而且还有疫病。”
“这雍临分明就是没怀好意!”司徒昆在这场婚事中频频受挫,直接言及两国交好之事,可见已十分愤怒了。
这时茗玉生怕他想不到退婚,特地来火上浇油。门口的侍卫见状忙行礼:“郡主。”扯着嗓门大喊:“报——启禀世子,绾音郡主在外求见。”司徒昆果不出所料,一听见郡主的名号更是怒火中烧,一声怒喝:“她来干什么?”侍卫冒着司徒昆的怒火回禀道:“绾音郡主担心自己的病情影响两国婚事,特来解释一番。”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司徒昆怼回去:“还解释什么,让她滚。这个亲,我坚决不成了。”茗玉心中窃喜,这门亲事终于要退掉了。那国师可不这么想,一心为国,只求邦交利益:“世子,你冷静点。”司徒昆打断国师的话,盖因他最是惜命:“我怎么冷静。”掏出怀里茗玉赠予的香囊,一个手抖扔掉地上,慌慌查看自己的手腕。
司徒昆见了手上的红疹子,更加不淡定了:“我怎么冷静,她都要将疫病传染给我了,难道我要留下她传染给整个王宫吗?”世子之位的责任司徒昆还是担起了一些,虽说他纵情声色,到底处处为王宫众人考虑几分。司徒昆大声叫喊:“来人,立刻备笔墨,写退婚书。”
这事便总算成了。
阳光明媚,夏木茵茵,茗玉的马车行进在山间小道上。驾车的凌蓁儿率先跳下来,拿出一个凳子放好,向车内伸出手来:“茗玉。”茗玉打开车门,就着凌蓁儿的手,从凳子上下了马车。凌蓁儿感叹茗玉的智慧:“你把那装了猫儿眼的香囊送给西齐大世子之后,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被你传染了。我看啊,吓得不轻呢。”茗玉洋洋得意,欢快道:“我都能想象到他害怕的那个样子。”
承煦从马车的箱子里钻出来,打开另一个箱子盖,拍拍林太医后背:“没事吧。”承煦没有借助凳子,径直跳下马车,却被绊了一跤,倒吸一口凉气。承煦没话找话接近茗玉:“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从头至尾都被你利用,成为你悔婚的助力。郡主,认可我的说法吗?”
明知被利用,还甘之如饴,这是爱情的魔力吗?以旁观者的看法,一语成谶,承煦一辈子都逃不出茗玉手掌心咯。
茗玉认可是认可,嘴上还是那么硬:“九殿下可是心甘情愿的。”什么样的雍临,才能养的出茗玉这般美丽聪慧的女子呢,承煦心内向往:“我还从未去过雍临呢,听说那里很美,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你请我过去瞧瞧?”
哼,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不管是什么鬼主意,茗玉都非常盼望承煦能来雍临看自己:“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邀请你啊?”口是心非,既然你想要个理由,我就想一个好了:“我的三哥娶了你们家姐姐,难道我们不算是亲戚吗?”
谁要和你这种顺杆爬的登徒子做亲戚了,茗玉暗暗嗔怪,却是不想只做亲戚。数十年之后回想今日初次分别,可不该这般的,到底只能是最亲的亲戚了:“少在这儿攀亲戚,最好各奔东西,后会无期。马车就留给你吧,凌蓁儿,我们走。”
嘿,姑娘,这般利用完我就想走,可不是君子之道哟:“郡主,毕竟合作一场,临别有个问题相询。你们雍临的女子都像你这么泼辣吗?”这就是承煦故意气茗玉,要她记住自己的招数了。
茗玉果真被气到,指着承煦:“你。”想想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许多年后,念及今日的金色阳光,贤太妃都露出那少女情窦初开的如花笑颜。可惜那时,她的少年郎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在梦里,在梦里也不曾相见一回,只有膝下金阳公主安慰她一二。
☆、母子密谈
承煦这边绑架了林太医,萧承睿那边也不甘示弱,在西齐小郡王司徒成打猎的路上拦截,成功抓了司徒成。萧承睿先杀了一个西齐陪同狩猎的侍卫示威:“帮我给你们西齐王带个口信,我等他十二个时辰,解药交换小郡王。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滚吧。”说是帮,话语里可听不出半点相求的意思,反倒是威胁和命令。
萧承睿匆匆赶回盛州王宫,诸位殿下纷纷拱手行礼:“三哥。”萧承睿摆摆手示意他们免了礼数。沐王妃不愿打扰左太医的诊脉,冲萧承睿比了个“嘘”的手势。萧承睿自觉站到太医身后最近的位置,压低声音问承煦:“怎么回事啊?”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萧承睿有些不满。
承煦对萧承睿咬耳朵:“这是我刚从西齐抓回来的太医,已给父王解毒了。现在左太医正在给父王诊断呢。”左太医诊脉完,退后一步道:“恭喜王上,体内毒素已清。”好样的承煦,竟这么把我的毒治好了,王上惊喜不已:“已清?”底下的诸位殿下并将领颇有眼色,见状纷纷道:“恭喜王上,恭喜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