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太可笑了,也太无耻了。
应岚笑着冷道:“我与相公已经成亲一年了,当然亲密无间。”
看到应岚冷笑的模样,容弘面庞上的神情,却教人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心,容弘浅淡的目光落在应岚的身上,“阿岚,不要故意惹朕生气。”
应岚不想同他多说废话,于是抬起手来,继续推门,语气愈发森森的冷然,“陛下恕罪,臣妇没有要忤逆您的意思。”
顿了下,应岚见容弘仿佛一棵立于原地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竹一般丝毫不动,不禁仰起头来,挑衅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臣妇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陛下若不爱听,日后臣妇会让陛下亲眼看到的。”
应岚这句挑衅的话,终于让一直神情不变,仿佛在纵容着小孩子发脾气的容弘,面色沉了下去。
“你怀着朕的孩子,还想同别人在一起?”
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应岚冷笑道:“这个孽障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
话未曾全部说出来,仰头满面挑衅的应岚,便察觉到了危险。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谁料容弘却快她一步。
在应岚飞快地垂下头去躲避的时候,容弘用冰凉修长的手指,紧紧地钳制住了她的下颔。
然后,缱绻地、一如往日地落吻在了她的唇上。
一如往日,这可真是一个好词。
可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应岚讽刺地想着,狠狠地用自己锋利的牙齿,在容弘的唇角重重地咬了一口,哪怕口腔中蔓延起浓重的血腥味儿也不肯松开。
这个漫长的吻与其说是吻,莫如说是一场争斗似的掠夺,而倔强的应岚,始终不肯落于下风。
不晓得过了多久,容弘察觉到应岚的气息似是有些不稳,这才轻轻松开她微肿的唇瓣,在她耳畔柔声警告。
“你别逼朕将你关起来。”
明明是恍若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喁喁细语,但话中的威胁,却是那般显而易见。
应岚冷冷地注视了容弘一瞬,不为所动。
她垂首自袖中取出一方青色的帕子来,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唇,旋即仿佛扔什么令人嫌恶的垃圾一般,将那方帕子丢到了脚下,重重地踩了一脚。
然后,应岚抬起头来,迎着容弘压抑着怒意的悲然眼眸,继续方才未曾说完的话。
“便是真的生下来了,不足百日夭折的孩子不也是很多吗?”
闻言,容弘的眼眸中,瞬间燃烧起熊熊怒火,其间夹杂着彻骨的冷冽寒意。
仿佛是寒冷的秋日里,可以将一切感情烧成灰烬的燎原烈火。
容弘知晓,她是决意要斩断与他的所有纠缠与瓜葛,哪怕以两人之间面目全非为代价。
平生头一回,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什么东西都垂手可得的容弘,知晓了何为抽刀断水般难以挽留的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应岚离自己越来越远,这种感觉仿佛是坠入了遥遥的山崖,握紧拳头只能抓到一手空荡飘渺的山风。
应岚未曾多看他一眼,只是趁着容弘愣神的这一瞬间,“啪”地关上了大门,不曾有丝毫的犹豫与眷恋。
……
霜华偷偷地看了应岚一眼,似是想要通过她眼角眉梢间无意泄露的细枝末节,打量她是否真的可以如她表现得那般决绝,斩断情丝,绝不拖泥带水地缠绵于哀怨中。
可是,不晓得是应岚太善于伪装,还是她真的可以这么快抽身事外,霜华匆匆看过一眼,却并没有在她面上看出丝毫的悲戚神色。
想到方才陈总管派人来嘱咐自己的事情,霜华心中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甚为忧愁担忧的模样。
霜华有心想要劝告应岚几句,可是却也晓得,应岚不会吃她这一套。
终于,在霜华第无数次欲言又止地看了过来的时候,应岚抬起头来,挥退了房间中的人。
“你们都出去罢,我想歇息一会儿。”
看到应岚眉眼间恹恹的疲倦,霜华想到娘子今日其实并没有用太多的早膳,又害喜得那般厉害,差不多可以算是将近一日没有吃东西了。
心中想着这会儿正好去为她做些好克化的羹粥来,霜华跟着知云轻轻地关门退了出去。
这间屋子并不是应岚从前住的那间,虽然较小了一些,但布置却差不多。
靠着软枕,看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应岚的眼泪忽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