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岚转过头去,便看到了满面悲怆与震惊,显然是以为容弘方才是在强迫自己的太后娘娘。
手中握着拐杖,太后娘娘眼中含泪地将拐杖挥向了容弘,怒斥道:“哀家打死你这个孽障!”
……
房间的床榻上,朝妍喝完了小二送过来的醒酒汤,却迟迟没有如她自己所愿那般,真的可以沉沉如梦。
翻了个身,烦闷地睁开酸涩的眼睛,朝妍看着床榻的帐顶,忍不住怔忡出神。
醒酒汤的苦涩味道还弥漫在口腔里,身体到处没有不酸疼的地方,朝妍叹了一口气,忽地用棉被盖住了自己的面颊,想用躺尸的方法来装死,不用再面对现实。
可是愈是不想去想,便愈是难以控制地去想。朝妍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那人厌恶防备的冷淡模样,昨日夜里被拥在怀里,心口涌上的羞赧与甜蜜,仿佛已经如隔世一般。
眼角慢慢地滑下一行泪来,朝妍正难过,忽然听到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顺子,你把我们的马匹牵到后面去,别忘了喂草料。”
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声音的主人又补充道:“对了,喂完草料之后,别忘了洗刷一下马匹。”
被敲的门并不是朝妍房间的,外面的人说的话,也是对着顺子的。
但不晓得是因为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贾名的手下,还是因为那人语气确实带着些倨傲的理所当然,朝妍只觉得心里腾腾冒火。
下了床去,朝妍推开房间的门,面冷如霜地问门外的人,“你们在做什么?”
那人看到朝妍走了出来,敷衍地笑了一下,然后看起来甚为随便地拱手道:“我们叫他出去干活,如果吵到姑娘了,那就抱歉了。”
虽然还是有礼有节的模样,但他言谈举止中的鄙夷之色,却是连掩饰都未加以掩饰的。
朝妍的眼中闪过冷怒的寒芒,但面前的那个人,神色亦看起来冷冷的。
一路上,他早便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妓子对他们世子似是有意,是故哪怕被叮嘱过不要同那位杨娘子随行的人发生龃龉,此时此刻他也难掩鄙夷与轻蔑。
朝妍冷笑道:“顺子又不是你们的奴仆,为什么要为你们干活?”
那个恩国公府的家仆不由得被噎了一下。
因为主子吩咐了在一品居,尤其是那位刚被认回来的娘子面前不能太张扬,以免引得那位娘子怀疑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们身边并没有跟随而来牵马的奴仆。
但他们虽是国公府的家仆,却也只是近身侍候世子读书的,哪里做过这些粗活。
走出房间的顺子看到的,便是朝妍秀眉微挑的恼怒模样。
看到门外的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又想到方才听到的朝妍的那些话,顺子只觉得心头一暖。
他不由得去哄朝妍道:“朝妍,这些活我都做惯了,没关系的。而且这几日客栈里要竞拍那些文人们作的诗画,来了好多客人,客栈里一时腾不出人手来,我帮帮忙也没什么。”
听到顺子这么说,那个恩国公府的家仆冷哼了一下,立刻道:“是啊,他自己做惯了这种粗活,说不定一日不做还闲得慌呢!我又没逼他,某些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饶是顺子向来在外人面前有些习惯性讨好的软弱与好脾气,此时听到这个家仆这么说话,也不由得微变了面色。
在顺子还是决定忍了算了,逆来顺受的时候,朝妍忽地冷笑得更厉害了。
她冷着脸,朝着那个家仆站着的地方走了一步。
那个家仆不晓得她要做什么,也不由得跟着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
看着面前的女郎冷着脸,忽地抬起手来,重重地拍向自己的胸膛,家仆不由得惊了一下。
待到反应过来自己站在楼梯口的时候,那个家仆已经控制不住地后仰,摔在了楼梯上。
虽然楼梯很平缓,并不会摔出什么好歹来,但人来人往的众目睽睽下这般摔倒,实在是有些丢人。
那个家仆忍不住道:“你疯了?你做什么!”
朝妍一脚踩在了那个家仆的胸前,这一脚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那个家仆也如朝妍所愿,露出了既疼痛又愤怒的神色。
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来,朝妍道:“某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就是喜欢踩着别人耀武扬威吗?如今反过来被别人踩一下子,感觉怎么样?不怎么好罢?”
那个家仆疼得厉害,却还是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妓子!”
朝妍墨玉一般的眼眸中怒火更盛,平日里明艳动人的面容,因为苍白憔悴与冷沉难看的神色,而变得有些令人发怵。
又重重地踹了那个家仆一脚,朝妍从他身上踏了过去,往楼下走去,带起了一阵疼痛的怒骂。
顺子唯恐出事,连忙跟着朝妍下楼去。只是楼梯本来便只有那么大,又人来人往,顺子无暇等待,索性心一横,也踩着那个家仆走了下去。
刚要起身的家仆,被两人踩着下了楼,身体的疼痛与旁人的侧目,简直教他快要怄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