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怡儿方才出去时,就一路疯疯癫癫满院子乱跑,嘴里还一直大喊大叫,沿途的小厮丫鬟心里都明白,这四小姐算是废了。
秋姨娘随着丫鬟找到温怡儿的时候,见她正躲在一处矮树丛后,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当即秋姨娘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走过去小心翼翼将温怡儿搂在怀里,呜咽道:“怡儿啊,都是娘没能护好你呀。”
身侧的丫鬟俯身在秋姨娘耳边道:“姨娘,刚刚听说,老爷要将小姐送到寺庙去呢。”
“什么!”哭泣的秋姨娘声音陡然拔高,又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红着眼道:“老爷真这样说的?”
丫鬟顿了顿,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奴婢的哥哥在外面亲耳听到的。”
秋姨娘听罢,身子突然卸了力,才抖着唇喃喃道:“好啊......好啊......”
他温解松不会不知道寺庙是个什么地方,他这是要让怡儿一辈子青灯古佛,了却余生啊。
怡儿才刚及笄,青春年华正盛,他是她的父亲啊,怎会这般心狠!
当时她受永宁陷害,才从那嫡女的位置上落到一个小小庶女,可他温解松是怎么和她说的,说永宁是圣上的亲侄女,让她不要用鸡蛋去碰石头,她进了府,即便为妾,他也会对她万般宠爱,不会让她与她的子女受一点苦的。
可后来呢?
她怀上男胎,可是一个妾赶在郡主面前生了长子终究是个不体面的事,便强迫着她打掉。
她本以为温解松会因此对她多几分怜惜,可没成想,不管她怎样委屈,他总是敷衍了事。
再后来,她就看开了,她这辈子识人不清便罢了,只希望怡儿之后能嫁个良人,不求对方身份多显贵,真心待她便好,安稳过完这一生。
以往她为了子女都可以忍了,可现实却在嘲笑她的天真。
既如此,他不仁便别怪她不义了。
有些事,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只要有人去挖,总会显现的。
————
质子府。
房内人正躺在床上休息,发病时的痛苦,又淋了雨,加之守着温凝一夜没睡,纵使铁打的身躯也扛不住。
孟河蹑手蹑脚推了房门进来,将已经熬煮好的汤药放在屋内的桌子上。
他的声音极轻,可细微的响声还是将榻上人惊醒了。
长睫微微颤动,齐渊睁开了眼。
道:“放下就是。”
他坐起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凤眸中有些许红血丝。
多年处于危机之中,让他已经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看向窗外,天光已经隐没,只余一抹弯月挂在枝头。
齐渊掀开被子下了床,端起桌上的药,几不可见地皱了眉,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随后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什么时辰了?”
孟河站在一旁,回道:“戊时了。”
齐渊坐在凳子上,将怀里的信展开再次细细阅读。
“殿下,您还在休息的时候,嘉禾公主来闹过一回。”
屋内的烛光轻轻摇曳,屋内人的面上覆上阴影,半晌才道:“下次直接将她赶出去。”
“殿下,这......
齐渊微微抬眸,“碍眼。”
孟河在心中苦笑,您是畅快了,可他一个小小的侍从,哪里敢将嘉禾赶出府。
独自咽下心中苦涩,孟河才继续道:“殿下,之前的药材已经运过来了,不过量不多,恐怕坚持不了一月。”
齐渊抿下一口清茶,冲淡嘴里的苦味,却不见丝毫的忧虑。
但听得他道:“不着急,你派人去南疆,仔细查查一种蛊毒。”
“症状?”
冷玉般的手指扣紧茶盏边缘,吐出一句话:“发作时,中蛊之人脖间有蓝色纹路。”
孟河领了命就要出去,脚才堪堪跨过门槛,却听得齐渊道:“我回来时那件衣裳去哪里了?”
孟河有些疑惑,殿下从来不关心这些琐事,但还是如实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