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便到了宫门口,便见门口有两人说话。
准确地来说,只有嘉禾一人在单方面抱怨。
嘉禾涨红了脸,眼中似乎盈满了泪水,平日嚣张跋扈的样子此刻竟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能让嘉禾无奈又气愤的人,毋庸置疑便是齐渊。
他立在原地,面色无波,眼中无悲无喜,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嘉禾的抱怨一般。
他转身要走,被嘉禾一把扯住了袖子,在嘉禾看不到的地方,眼中嫌恶与戾气一闪而逝。
再回头时,神色依旧平静,甚至还平静地抽出一旁孟河的佩剑,干净利落地斩断了那截袖袍。
口中不留一丝情面道:“齐某对公主未有一丝情意,公主不必再将心思花在齐某身上。”
第28章 ·
那截布料上乘、做工精致的袖袍落了地。
嘉禾怔怔看着, 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在眼眶里一直打滚,不肯流下来的眼泪此刻也如断线的珠子一般, 一颗颗往下坠。
心口闷得厉害,嗓子也如被人扼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嘉禾目光呆滞地看向落在地上那截短袖, 那不仅是一截布料,更是她赤诚热烈的一颗真心。
还有她身为皇室公主的骄傲!
就这样, 被眼前这个男子狠狠地、不带一丝怜惜地摔碎在地上。
她红着眼眶看着齐渊,微风撩起他柔顺的发尾,自始至终, 他的脸上始终平静无波, 就连那双眼都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动容。
先前她百般费尽心思,去求皇兄答应他的要求, 为了讨他欢心, 她在他面前收起了一贯的骄矜。
可她相见他时,去他府中,却次次都遭遇冷眼。
她虽难过, 却并未灰心, 安慰自己齐渊幼时受过许多苦难,在感情上必定会较常人慢热一些。
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他不是慢热,只是没有心罢了。
嘉禾一言不发, 未再多说一句, 转身便毅然离开了。
齐渊收起剑, 余光不经意地看见宫门口一辆低调素净的马车,马车的窗帘被掀了起来, 露出一张神情慵懒的玉面。
纯撤的眸子中似乎有点惊讶,看向地上的断袖时眉间显出几分怜悯。
温凝知道齐渊性子冷,可没想到对待不喜欢的女子竟如此果决,不留一点情面。
先前她与他在山洞中过了一夜,好歹算是相熟,到头来,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若是齐渊察觉到了自己心意,恐怕也会用这样态度对她吧。
突如其来地,胸口有些发闷。
索性便放了帘子,让侍从快些驾马回府。
孟河等了许久,见自家主子一直未进马车,有些拘谨地开了口:“殿下?”
齐渊收起投向马车的目光,沉默着上了马车。
车内设施一应俱全,凝神静气的熏香从香炉额缝隙中缓缓渗出。
本该是令人放松的地方,此刻齐渊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烦闷。
今日,他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却一眼也未曾看过他。
就连方才,也只是匆匆瞥了几眼便乘车离去。
紧握在手中的茶盏中,茶水清澈。
透过微微荡漾的波纹,那双凤眸眼中阴晦难掩。
他就知道,前些日子的亲近,不过是怜悯和同情罢了。
他还真是可笑,竟真以为她待他有几分不同,如今看来,不过是水中花罢了。
一时新鲜过后,便将他忘在脑后。
也是,她出身名门,父母兄长皆显贵,外祖母是大长公主,还有个亲舅公的皇帝,又怎么会垂怜他这个受人唾弃的罪奴之子呢。
齐渊啊齐渊,看来是在梁国待久了,便逐渐忘却那些高门贵女是用怎样嫌恶与避之不及的目光看你的了。
换了一个地方,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并不会因为他而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