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这个时间段还有人过来探监的刘春对地唾了口唾沫,扬起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假脸恭维道:“左大人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和小的说一声。”
“滚!”踏进牢房的左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那蹲在角落里背对着她的池苒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脸色憋得涨红的池苒正一手掐着喉咙,一只手往喉咙里抠,好将前面被灌进去的东西连同胃酸一同吐出来。
咬牙怒目的左言见状,顾不上指责严惩那群胆大包天的奴才!而是半蹲下来拍打着池苒后背,好让她吐得轻松些。
见她将腹中之物吐得差不多后,便将随身携带的水囊递过去给她漱口。
“大人你还好吧。”
“放心,本官好得很,最起码还不会死得那么快。”池苒偏嘴吐出口中污血,接过她递来的水囊仰头灌了一大口进去再吐出来,弥漫于口腔里的浓重臭味与血腥味这才散了点。
在对方开口询问前面之事前,宛如劫后余生的池苒率先开口:“我前面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大人让小的准备的,自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地等死,倒不如先为自己谋生。”左右横竖都是死,为何在死之前不事先为自己谋划一番。
“大人说得极是,是小的愚钝了。”左言盯着地上那一滩血红,眸光忽地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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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后的许霖嫌坐马车太慢,便让他们牵了马过来。
由于从长安到栖安山有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哪怕披星戴月也得要在第二天清晨才能赶到。
等他风尘仆仆赶到栖安山后,顾不上整理自身形象与歇息片刻,直接带着一身夜露清寒奔向曲拂柳落脚的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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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燃着安神香的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熏炉在最后一缕袅袅青烟散去,便被心细的宫人换成了凤君一贯喜爱的瓜果甜香,大开的红木雕花刻祥云窗牖处偶尔涌进几缕夹带着夏荷清风。
刚睡醒的曲拂柳听到殿外吵闹的声音,眉心不自觉微蹙。
“好像是阿霖那个孩子来了,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来找陛下。”年过四十,可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刘凤君伸手推了下枕边人,示意她快些出去看看,免得让人给等急了。
“而且阿霖这个孩子沦落在外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陛下更应该多疼爱他一点才行。”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拉下这张老脸三番两次地让池苒娶他。
谁知道到头来,反倒衬得她像个笑话。
这一次他匆匆赶来,不用细想,也知道他的来意为何。
只是在见到他一夜不眠不休纵马前来只为那人求情之时,仍是有些心软起来:“阿霖,你怎么来了。”
本在院中等得焦躁,只得依靠来回踱步分散注意力的许霖见到她后,立刻奔上来拉住她袖口,眼眶泛红,急促道:“母皇,我相信苒苒没有杀人,她肯定是被冤枉的,你将她放出来好不好。”
“我和苒苒自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在清楚不过了。”
“池苒?你说的可是长安传来的,有关于她杀害丞相之孙,顾寻楠一事。”此事在昨夜傍晚便传到了她的案几之上,同来的还有形如雪花参她一本的奏折。
“没错,就是这件事,而且我相信她不会做这些事的,她肯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母皇下旨将她放出来,再重新派人彻查此案好不好。”急得语无伦次的许霖只能不断重复着嘴里的话,一张脸因为连夜的赶路而变得煞白如纸。
“母皇虽然愿意相信你说的这句话,可其他人呢?”曲拂柳牵过他的手往室内走去,宫人立刻明白地前去准备热水吃食。
“阿霖难道忘记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可是池苒又没有犯罪,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杀人。”道理他都懂,但人都是自私的生物也没有错。
“天底下多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之人,难不成阿霖连这点儿浅显易懂的道理都忘记了吗。”话到最后,语气渐染愠意。
还想要据理力争为池苒说情的许霖见到母皇真的生气了,嘴巴半张半合许久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母皇有句话说得极对,他们相信苒苒没有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会不会相信。
何况此次死的不是寻常老百姓,而是最为护短的三朝元老,顾丞相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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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夜间的许霖在连夜赶路之时,也有两道黑夜正趁夜色笼罩,星月朦胧的快速贴墙窜向今日发生命案,现已被衙门封锁住的云竹轩。
黑衣,黑巾覆面的池苒在行动间,不忘问她:“你在长安生活的时间比我久,你可知道顾寻楠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走在前边的左言突然停下了脚步,紧着眉头思索一下,才回:“要我说顾寻楠此人除了会好命投胎,基本上没有任何优点,只因此人贪花好饮,学问才识皆平平,就连长相也是泯灭大众得分毫不起眼。”
池苒听完,皱着眉头又问:“这样的一个人,你说他们为何会选择以她做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