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长大了,又不是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孩。”用指尖拨弄花蕊的池毓鼻翼抽搦,嫌弃道,“还有你说话就说话,离我那么近做什么,大夏天的不嫌热啊。”
莫茉像是没有看见她额间滴落的汗珠,轻笑一声地捏住她小脸,凑到她耳边轻吟:“若瑜没有听过,心静自然凉吗,你的心不静,又如何能凉得下来。”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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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同池毓告别后的池苒没有像许霖说的那样前往陆府,而是去了书林。
脚步刚踏进内里,通向二楼的楼梯口,便有一个身着青罗裙,梳着随云髻的女人抱着几本书籍朝她走来。
四目相对间,女人清冷的眸子染上一丝笑意,声若指拂山泉,又带着丝丝清冽入喉感。
“苒苒,你来了。”
“嗯。”
随着盛夏到来的,还有炎夏中最为盛大的节日—七夕。
置了冰块驱热的房间里,就连内里的雪映桃花都比檐下的要来得生机勃勃,叶翠花红。
换了件新裁浅丁香紫垂珠襦裙的池苒正对镜抿红纸,边上还放着几盒打开的绛紫胭脂,当下流行的首饰都能在这块不大的桌面上翻到。
刚从外面满头大汗跑进来的许霖看也没看,直接抓过她放在圆木桌上,边缘还沾上她口脂的茶杯水一饮而尽。
喝完后还舔了舔嘴巴,觉得今天这水怪甜的。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进门之前需得敲门吗,难不成你那么久的学都白上了不成。”池苒的话里虽带着呵斥,人却没有打算转身的意思。
“我这不是事出权从吗,而且我要是不进来快一点,指不定我都要被渴死了。”许霖在屋内呆了会,觉得没那么热了,又见她一直躲在内室没有出来的时候。
便觉得她肯定是在里面捣鼓一些见不到人的东西,等掀开粉玉白珠帘,绕过双面绣小红梅屏风走到她身后,又看见她的桌面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而大受震惊。更看见她在学着男子抿朱唇,点花钿,染香脂的那一刻,险些连舌头都有些撸不直了。
“你一个女人怎么还化妆啊,看着就跟男人一样。”目瞪口呆的许霖用手将下巴按回去,又围着她啧啧称奇地转了一圈,“我说池苒,你该不会就是个男人吧!”
话刚出口,他便摇头否定:“不对,一般男人的胸口不会长那么大的,而且男的长那么高,怎么好嫁出去。”
他之前看过生产后的男子哪怕涨.奶,涨得在厉害也才是小笼包大小,哪里同她一样直接用馒头往里扣,这不是摆明告诉其他人,她是个假女人吗。
正用黛青笔轻扫眉峰的池苒像是看不见他的纠结之色,而是对着镜中人问他:“我好看吗。”
顺着她视线往镜中看去的许霖见到那张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的美人,已经长肉的小脸一红,低下头结巴道:“好看。”
虽然她看起来郎们唧唧,又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好看。
“既然好看,你就给我闭上.你的嘴。”白皙指尖抚红唇的池苒担心他不将此话入心,又添了句,“你知不知道守门的王大娘为什么六十多岁了,精神头仍是十足的原因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和她不熟。”而且谁要理会一个糟老婆子的事情,他又没有那种特殊癖好。
舌尖抵着牙口的池苒在他要动她桌上簪子时,才慢悠悠地开口:“自然是因为人家从来不多管闲事。”
本想要偷拿一支翡翠白玉流苏簪的许霖一听,顿时怒得叉起了小肥腰:“好啊,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连个眼风都吝啬的池苒站起身,对他下巴微扬:“知道还不快点出去。”
“哼,小爷就不出去,有本事你将小爷给扔出去。”许霖担心她真的会说到做到,马上轻车熟路地跑到床边,双手双脚死抱住床柱子,小小的脸上写满了。
大有床在人在,床不在人还在的气势。
“放心,这一次不用你出去,我出去。”说完她便衣袂纷飞如踏花间离去,自始至终连个余眼都吝啬赠予。
为什么,许霖觉得这比被直接赶出去后还要来得有挫败感,就像是被一巴掌扇在脸上来得憋屈。
还有他都努力了那么久,这狗女人的态度
对他仍和之前一样不但冷冰冰地就算了,这性子也是恶劣得连狗见了都要大呼一声“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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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逢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七夕,当着了淡妆的池苒拿着精心准备好的礼物前往陆府,欲邀陆修郢共赏今夜蜿蜒星河,十里花灯。
却得到了他前些天便和主夫回了长安一事,浅眸里也因此染上点点失落,攥着礼盒边缘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
“这是我送给你家公子的礼物,等你家公子回来了,还望派人来池府通报我一声。”哪怕这人是见不到了,这准备好的礼也得要送出去。
而且她也明白这是陆家的安排,并非出自陆修郢本人意愿。
等她回去后,已是到了日暮沉沉,山峦黛紫深蓝逐渐吞噬天际橘黄,霞红的绯墨拉锯战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