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音——负淞
时间:2022-02-21 08:58:38

  陶御望着这片土地,心中沉痛万分。

  “爹爹!快看快看!”

  还未缓过来,已经有小娃拉扯下他的衣襟,奶声奶气地喊他,声音兴奋无比。

  陶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子爱抚地摸了摸陶溯的头。没等他说话,陶溯已经跳开到一边,跟他炫耀起自己进步的剑术了。

  他做得非常认真,每个动作都在努力地达到标准,带着气势却是稚气未脱。

  最后一个动作收尾,他便迫不及待地跳进陶御怀中,骄傲道:“爹爹,爹爹!你看我的本事又长进了,下次上战场一定带着我!我是不会给爹爹拖后腿的!”

  陶御顺势将陶溯抱起来,慈爱地看着他,忽觉得眼睛发痒,努力眨了眨。

  陶溯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陶御,肉肉的小手轻轻擦了擦陶御的眼睛,笑眼弯弯,“爹爹可不要感动地哭咯。”

  “你这小鬼。”陶御慈爱地摸摸陶溯的头,“爹爹是男子汉,怎么会哭呢。爹爹答应你,等你把这套剑术练好,爹爹就带你上战场。”

  “嗯!”陶溯重重地点头,立马从陶御怀中跳下来继续练起来。

  孤零零的旗帜随风晃动,阴冷的风呼啸而过,低低的呜咽变得愈加明显。

  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退出营帐,向不远处的土坡走去。陶御坐在土坡上,背影颇为落寞。

  “桃子已经睡下了。”覃念朝他披上了披风。

  陶御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着,目光望向远方。察觉到微微颤抖的陶御,覃念回握住陶御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手,安抚着他。

  “念念,明天他们就要破城了。”

  “我知道的。”覃念低声道。

  战争无非两个结果,胜与败。

  覃念抬头看着他,曲折多变的皱纹,与日俱增的白发——虽早已不是少年,却也不该这么苍老。一刹间,五味杂陈。

  她抬手覆上陶御的侧脸,心疼地看着他,本想说些什么让他不要过于担心,却在与他目光交汇的那一刻红了眼。

  “念念……”陶御回握着她的手,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又一遍地轻轻喊着她的小名。

  陶御的另一只手往前伸了一些,整个人靠在覃念的肩头,“我怕了。”

  覃念拍着他的背,自己已经流下一滴泪来。泪光在月色的照耀下闪了闪,旋即融进微暗的阴影中。

  “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桃子,舍不得大家,舍不得这片土地。”

  覃念霎时泪如泉涌。

  陶御抬起头来,看着泣不成声的覃念,捧起她的脸,用大拇指笨拙地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

  “出逃的事已经安排好了,江声会保护好你们和族人的。”

  覃念努力点头答应,眼泪却已再次顺着陶御的拇指流下,留下一条湿润的痕迹。陶御跟着湿了眼眶,擦拭眼泪的手指也微微颤抖着。

  良久,陶御才开口说话。

  “为我跳上最后一支舞吧。”

  月下的山坡上,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起舞。

  这里没有奏乐,没有满座宾客,没有战火硝烟,只有干净的风和一个带着满腔爱意注视着她的人。

  那个一如初见的少年郎。

  九朝攻破最后一道防线,夷境兵败。九朝派兵四处搜捕逃亡的夷境人,作为俘虏。追兵循迹而来,江声受命掩护族人逃脱,陶溯和覃念却在混乱之中与他们失散。

  大雨倾盆而下,覃念带着陶溯拼命地奔跑,浑身被浇得冰冷,却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费力跑了好一段路之后,两人才敢停下来歇一口气。他们双脚发软,实在没有力气了。

  视线逐渐模糊,覃念赶紧擦了一把脸,虚着眼睛一看,前面像是有个破败的茅草屋。察觉到陶溯的手有丢掉的迹象,覃念赶紧拉了一把他的手,一路跌跌撞撞地逃了进去。

  就算是进了小屋,覃念也是带着陶溯躲到角落边,慢慢吐着气。她看着一声不吭的陶溯,以为他被吓到了,赶紧搓起手来,对着自己湿冷又颤抖的手哈了几口热气,轻轻拍着他的背。

  “咳咳……”

  一种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覃念迅速检查桃子的身体,发现他的脸又红又烫。

  由于淋着大雨逃命,陶溯发烧了。

  覃念一下慌了,这个时候要到哪里去找大夫?心慌意乱的她用力踩了几脚完全湿掉的鞋,试着通过冰冷的触觉让自己冷静下来。

  前后不过踩几脚的时间,她的目光已经搜寻到了这屋子里禾秆草。她赶紧抱过来铺在地上,将迷迷糊糊的陶溯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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